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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师兄无一例外都比霍双差了不少岁数。
哦对了,本寺主持,也就是霍双他们的师傅姓唐,以下改称其为唐师傅。
商讨会前半段除了我这个默默倾听者外,其他人都讲四川话,经过霍双几次提醒,后半段才改成了普通话交流。我也便和大家同频道接收到了最终方案。
汲取了各方意见,考量了每位我方人员的能力,又经过一番慎重成熟的酝酿后,大师兄摸了摸他胖乎乎光溜溜的脑门,摆出了他的高论。
对方给出的时限为36小时,36小时后不见舍利就当场直播撕票——虽然信号条件并不允许。目前时间还剩下12小时,可谓命悬一线。干等着警察来营救时间太紧,不如自力更生。最佳办法,就是留下四人看守寺庙,再派两人上对山去谈判捞人。
对面的山不高,坡势相对平滑,路不如这座山难走,徒步上去6个小时就能到老寺。
言至此处,大师兄拎起桌下的一只热水瓶,拔开木塞,优雅地喝了口。“咱们这里身手好的,我,戒饕,还有戒饕带来的这个小施主。但这不是关键。我就怕对面带了枪这类武器,那可是远程的。我们身手再好,他们嗖嗖两梭子子弹过来,一轮白给。所以咱们也得带点厉害家伙。”
令人震惊的是寺里居然也有枪。
前主持从抗日战场卸甲出家后,将自己用过的几把装备完好珍藏了起来,时常在礼佛诵经后取出来依依抚摸,同时目光悠远深长地回想自己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峥嵘岁月。
枪是留下来了,可山里湿气重,这么多年过去,子弹早已受潮报废,再不能用了。值得庆幸的是,前主持生前还是位狂热的军火迷,闲来无事就喜欢琢磨这方面的知识。经历无数次失败,和契而不舍的钻研尝试,他成功研发出了子弹的替代品,据说威力颇巨,可将任何喘气的东西进行物理超度。
“咱们抽签吧。”分配好了几位师弟的职责,大师兄将我和霍双拉到一边。“抽中的两个去。”
“你们两个抽吧。”我很轻松地说。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并不难,我想。“我一定去。你们这大殿小堂我也不熟,守也守不住。”
“那我也去,不用抽了。”霍双接在我后面说道。
大师兄没客气,更没强留,爽快地点了下头。“那就这么定了。跟我去拿枪。”
20分钟后,霍双扛着一杆三八式步枪,大师兄管它叫“三八大盖”,我揣着把驳壳枪,两人披着“子弹”带,各拿了一把手电筒,就出门了。晚饭没吃过,大师兄便从灶台上刮了两张烙饼下来,让我们带在身旁当干粮吃。
霍双嫌烦,大师兄没好气地说:“那怎么办?要不给你们打两个孔,挂脖子上?”
霍双欠扁地笑了,抓了抓头。
我说那我来拿吧。
下山的路,他蹬着三轮,我打手电为他照路,一边啃饼。他说他饿死了,我就把我那张饼举到他嘴边喂他。合吃完一张又吃另一张,也不管是谁的,反正落到肚子里合计就是两张。
对面的山常年无人居住,荒烟缭绕,烟在夜色中呈淡紫色,有点瘆人。因为人迹罕至,山上就只有野路,最宽不过一肩,三轮车根本开不进去,就只能用脚,不时还得用手作为辅助爬。
夜雾浓稠,风像水蛇似的朝领口袖子里钻。霍双多年前拜访过青峰寺旧址,我们脚下的路是霍双凭借记忆摸索到的,能走,但山上的路一年变个样,走到中途就断了,要重新探路。由此我们推断,那群人大概率在这座山上有窝点,对此地地势甚是熟悉,不然那么大个人是怎么抬上去的?
路途艰阻,但我们的高昂士气难以被磨灭,我们扛着枪在林间穿梭,渴了到溪边掬水饮用,累了就拄枪休息,真像一对游击队员。
霍双还从水边捉了只乌龟。我们正为摸不着路而发愁,他摁着龟头熟稔地念道:“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那架势有模有样胸有成竹,看得我敬佩又期待。“你还会这个?这算什么,占卜?”
“不会。”他嘶了声,“还被它咬了。”
“不过我看见路了。”他补救道,“出发。”
他把乌龟塞回石块间,大步流星地朝某个方向而去。
“你能别每次都这么玄玄乎乎的吗!”我追着他喊。
真讨厌装逼的人!
行进的速度比预想中快些。霍双的手机还剩20%电,能看时间。我们比预估时间早了一小时到达目的地。
老寺是一处正儿八经的古迹,即便夜间的山里好像置身于套着黑色塑料袋的盆栽,在这样的可见度下,我依然被建筑群的轮廓和规格震撼到了。
脑海中闪现两个大字:阔过。
我都能想象从前此处的梵音不绝,佛赞庄严。
有回开车路上霍双和我聊起过,说青峰寺好久好久以前可是全国游客打卡胜地呢。可惜随着新城崛起,老县城没落,山上居民大批出走外乡,寺庙便日渐褪去光芒。再后来僧多粥少,人口削减,也没钱去修缮那些老文物,于是别墅换了平房。
他一口一个据传,我也便听得半信半疑,如今算眼见为实了。
可这偌大的房子,人会在哪?
当然是找有灯亮着的地方。
我们先爬上正门外的一棵龙眼树,这棵龙眼树年龄难以估量,枝干粗壮惊人,你说它的枝干能有力气挂住冬瓜我都信。
其中一根树枝正好搭在外墙最高的一角飞檐上,我就骑着那根树枝,攀到墙檐上俯瞰,西南边有间小屋里有光亮着。
红橘色的小旗子在窗后面飘摇,比起手电光,更像烛火。
我爬回去,具体位置转告给霍双。
“那个是值夜房,旁边墙下有个洞可以爬进去。我知道怎么行动了,走,听我指挥!”霍双口气像个小司令。
像个小司令,但我的回应是“遵命!班长!”
我觉得班长更亲切有趣。跟着司令干成一件大事,再正常不过,和班长一起完成一件艰巨的任务,那才真正不得了。
墙角下的那个洞很小,货真价实的狗刨洞。霍双体积更大些,塞不塞得进去得试试看,我让他先进去。他爬到一半,果然就像五指山下的大圣,卡得墙粉唰唰往下掉。
“你不是学过童子功吗?”我问他。“会缩骨吗?”
“我怎么知道这洞那么小,我也没爬过呀?”他呼吸困难地说,“现在缩来不及了。”
“那换个地方进去吧。”我跪下身,抱住他的腰,把人往外拔。
这一拔我才知道卡得有多死,他身体被拔出一阵阵吱嘎声,假如是块年糕,这会都能拉丝了。
“够了,停!”碍于不能大声,他压抑着痛呻吟道,“我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