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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基础上的感情吗?
他向江户川夫妇提出疑问, 父母却只是对视一眼, 无奈地笑起来,只说等乱步自己再长大一点就能明白了。
乱步的母亲江户川泪香,市井出身, 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见过。
她和专注警局破案的丈夫不同,繁男先生更讲究寻找线索、进行理性的逻辑推理, 泪香却在这样的基础上尤为擅长推演人心。
也正是因为辉夜母子这件事的发生, 泪香略微的歉意和对乱步的担忧,让她没有注意到潜意识里的那抹警告和奇怪。
这几个月来, 江户川泪香一直在思索,究竟应该怎样告诉乱步,比演算逻辑更困难的,是推演人心。
可是人心如此险恶复杂的存在, 她又不愿意过早地教导给宠溺的独子。
直到这一刻。
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江户川泪香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 断折的肋骨刺穿肺部,再加上一些其他重要脏器的损伤,她的生命几乎像是流沙逝于掌心, 怎样都无法握住。
原来最难的不是推演人心, 她想, 而是算计命运。
可是,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没有来得及教给乱步啊!
她扭过头,眼神悲痛地略过驾驶座上已经断绝生机的丈夫,看向坐在身边的乱步,他正把那双翠绿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死去的父亲。
江户川泪香心一紧,她嘶哑着出声,强行把冲出喉口的血沫咽回去。
“别看这些,乱步,别看......”
然而少年就像是根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独自一人瑟瑟发着抖。
哪怕他的腿也被卡在车座中,骨裂的程度相当严重。
后座总共两位乘客,腿部骨折的乱步却被压住了受伤的小腿,并且右侧的车门扭曲变形无法打开。
重伤的泪香这侧车门却恰好因为挤压而松开一条缝,并且没有任何束缚,可以逃生。
这是什么死神开的无耻玩笑吗?
江户川泪香来不及多想,她甚至顾不得这样的场景会对乱步造成多重的心理伤害,因为她的视野里已经瞥见那不详的黑烟。
她忍着五脏六腑移位似的疼痛,手脚并用地推开车门,没有支撑后,她失力似的向外倒去,想要向路人呼救。
濒临极限的身体在不断地发送警告,江户川泪香咬着牙,祈祷这该死的命运能让人至少救出被座位卡住的乱步。
于是她看见了辉夜。
一瞬间的恍然。
被幻术封印的记忆再度苏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户川泪香向辉夜伸出手:“救...救乱步!”
辉夜捕捉到了微弱的呼救声,她只来得及叮嘱一声织田作,让大儿子把几个小孩都带到安全的位置上去。
她疾跑过去,托住江户川泪香的上身,将她拖出车厢。
这近距离接触的几秒里,江户川泪香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别管我,乱步的小腿被座椅卡住了,去救他。”
她清楚辉夜是实力足够轻而易举地掰开那沉重的钢铁。
“发动机在冒烟,这辆车很快就会爆炸,所有痕迹都会被销毁,求求您——”
泪香女士松开自己攥紧的手指,顿了一顿后说道:“求求您,帮我照顾好乱步。”
辉夜动作迅速,将她拖出车厢后暂时放在一边,因为其他晚一步赶过来的路人虽然不敢靠近这辆车,但是会愿意去将已经救出来的伤员抬到安全的路边。
而她,要抢在更多的好心勇士助力前,把那些困住乱步的障碍清楚。
没办法,辉夜一个人悄悄动手,效率反而会比有人帮忙要快。
辉夜弯下腰,左脚踩在车厢地垫上,右膝倚住车座沙发,向前探身。
她一手从底部强行把扭曲的副驾驶座再度掰到变形,另一只手想要去抓住乱步的手腕,把对方揪出来。
然而少年却像是被惊醒一样,眼里落下连串的泪水,躲避着辉夜的手。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好可怕啊这个世界,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会......
“不是这样的,我不要看、我不要再看了呜——”
他眼中的世界,那么清晰、那么可辨,如今,便是那么可怖。
乱步不想再看这个世界了。
汽车爆炸在即,辉夜没时间先安抚他,索性趁着座椅被掰开,她直接双手拽住乱步的胳膊和没受伤的小腿,一个用力,直接将惊恐失措的少年揪出来,然后打横抱在怀里,匆匆离开。
新年期间,救护车和消防车也总是会比平时更为忙碌。
等急救人员赶到的时候,汽车已经爆炸得只剩下残骸在燃烧,幸好爆炸的余浪不算特别大。
“伤员在这里!”
“家属呢?还有家属吗?”
“我是他们的朋友,所有的费用都可以先由我来支付。”辉夜跟急救人员说道,她望向闭上眼睛陷入昏迷的江户川泪香,心情略微沉重。
急救人员:“既然如此,就麻烦夫人跟我们一块去医院了,呃......还有您的四位孩子?”
辉夜回头一看,她原本是想让织田作带着三个弟弟妹妹先回酒店。
但无奈中也坚持要跟妈妈一块走。
只能说幸好是小孩多,要不然急救车上还不一定坐得下。
救护车上,急救人员询问伤员的相关信息。
“这两位是母子吗?”
辉夜点头。
“那您能够联系到他们其他的家人吗?比如丈夫先生。”
辉夜沉默了一会儿:“江户川先生在那辆车的驾驶座上,事故发生得突然,卡车载着的重物......”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面前的医生已经流露出了了然的同情。
医生看了眼两位伤员,转向辉夜,犹豫着,终究没有说出口。
关于......年幼的伤者或许会成为孤儿的事。
这里还有这么多小孩呢。
他们一行人等在手术室门口,乱步被送去做其他的检查。
手术室门口红色的灯一直晾着,偶尔有护士进出,但周围的人都大气不敢出。
一个多小时后,主治医生走出来,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神情严肃、面含哀悼地向他们弯腰鞠躬。
抱歉!
中也突然觉得有点冷。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熟人离去。
他忍不住站起身,握住辉夜的手。
“妈妈,你不会离开中也的,对吧?”
承诺过中也宝宝永远不会拒绝他合理的要求,那么妈妈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辉夜捏捏他的小手小脸,正要说话,就听到远处走廊上赶过来的实习医生在呼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