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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他心思一转,随即看向沈若怜,斟酌了一番,轻声问:

“敢问姑娘可是……嘉宁公主?”

沈若怜猛地瞪大眼睛,清澈的眼底满是震惊和好奇的看着裴词安,“你怎么知道?”

裴词安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同她行了一礼,“臣城东兵马司指挥使裴词安拜见公主。”

说完,他又笑着轻声同她嘱咐,“公主心性单纯,往后在陌生男子面前,还是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为好。”

沈若怜这才想到方才他只是那么一问,倒是她自己沉不住气招了自己的身份了。

她面颊微微发烫,低下头去,嘟着小嘴嘟嘟囔囔了一句,“还不是怪你太狡诈。”

裴词安忽然想起昨夜太子让他悄悄保护她之事,笑说,“不是臣狡诈,是太子殿下将公主保护得太好了。”

沈若怜不想提晏温,只敷衍道,“有吗?”

裴词安并未注意到沈若怜的异常,肯定道:

“太子殿下宠爱妹妹,朝野皆知,被哥哥这般宠着,公主当然天真烂漫。”

“哦”,沈若怜低下头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见她不说话,裴词安也不说了,只若有似无地观察着她,视线又尽量不让她感觉到冒犯。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沈若怜同他道了谢,从马车上下来。

临进宫门,她又忍不住回头朝后看了一眼,就见裴词安的马车还停在原地,而他正倚在马车旁看着自己。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沈若怜急忙回过头,匆匆走进了宫门。

第9章

今日天还没亮的时候,那帮老臣就聚在东宫门口,联名上书要开仓赈灾。

北方今冬大雪遭了灾,朝廷已经拨下去一笔不菲的赈灾银,也从周边几个未遭灾的州府买了粮送去。

可层层克扣下来,真正能发到百姓手中的少之又少。

晏温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且前几年大燕刚经历过蝗灾,再早之前又同西戎打了几年仗,仓廪早就亏空,如今这仓库里的粮,也仅仅够国家储备的最低标准。

开仓赈灾几个字,那些大臣说得轻松,却不知他们只是嘴皮子一张一合,太子却生生熬了几晚上点灯清账。

晏温昨夜微服遇刺,回来本就休息的晚,整晚上又想着沈若怜那句话没睡踏实,一大早实在被那些老臣吵得头疼。

他强撑着面上的温谦,和和气气同那些老臣说道了一早上,才将那群老顽固打发了回去。

正想着用些午膳去榻上躺一会儿,皇帝又将他唤了过去。

皇帝这两年迷上修道,几乎将国事都甩给了晏温。

偏他这个儿子十分争气,生得龙章凤姿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有治国理策之大才。

这次他唤晏温来也是说自己要去闭关修炼,嘱咐了他一些话,大体意思就是没事别来烦他。

晏温:……

成。

“父皇悟道要紧,莫要因祖宗社稷、黎明百姓而误了父皇的修行。”

皇帝丝毫没觉得他这话有什么问题,厚着脸皮哼哼了两句,披上道袍进了暗室。

晏温冷冷瞧了眼那紧闭的房门,面容冷峻地转身离开。

刚从皇帝那儿出来,皇后身边的嬷嬷又来请他。

晏温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眼底已隐有烦躁。

李福安悄悄觑了眼太子,犹豫道,“殿下,是否要先进些点心垫一垫?”

晏温侧头瞥了眼李福安手里提着的食盒,摆了摆手。

早上到现在,烦都要烦死了,哪有一点儿胃口吃东西。

晏温在舆辇上眯了会儿眼,就到了凤栖宫。

皇后一见他来,轻轻皱了下眉,声音里满是关切,“太子怎的瞧着愈发憔悴了,今日脸色这般差?是午膳没用好么?”

晏温:……

晏温扶着皇后进去坐下,笑容温和,眼底清明,温声道:

“母后多虑了,儿臣一切都好,倒是母后,这两日瞧着比刚回来时候精神好多了。”

皇后见他神色如常,想是自己多虑了,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没让她怎么操心过。

他什么都好,就是在女人方面……

一想到这,皇后忽然想起这次叫他来的目的。

她从一旁拿出一个册子,递到晏温跟前,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道:

“瞧瞧可有喜欢的?”

晏温眉心跳了一下,盯着皇后手里的册子,没接,“母后,不必看了,儿臣觉得孙——”

“母后知道你心仪孙婧初,但你身为储君,东宫不能就只有一个女人,这些都是适龄的高门贵女,你再看看,可有看得上眼的,等回头你和太子妃大婚完,母后做主一并将人给你纳进来。”

晏温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话,在这个问题上,他已经同皇后说了很多次了,他一贯不喜后宫女人多。

在他看来,定下一个太子妃,已是在完成任务。

况且,他不是心悦孙婧初,只是觉得她合适。

晏温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见皇后坚持将册子递过来,他淡笑着接过,放在一旁:

“有劳母后费心了,儿臣这就回去好好看看,过几日再给母后答复。”

-

又耐心地陪皇后说了半下午话,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才走出几步,身后皇后的大宫女忽然追了出来,手上拿着方才那本册子,“殿下,您的册子忘拿了。”

晏温眼神清润,唇畔笑意温和,对她微微颔首,温声道了谢。

舆辇刚拐过垂花门,晏温脸上的笑意倏然冷了下来。

他不耐烦地将册子扔给李福安,修长的手指轻点额头,半晌,问了句,“嘉宁回来了么?”

李福安接过册子,看了一眼,知道太子此刻正烦着呢,只得道,“回、回来了。”

太子倏然侧过头,犀利的眼神定在李福安脸上。

李福安神色一震,被盯得脊背发凉,腰杆弯得更低了,这才将藏了一半的话说出来,“只不过——坐的是裴小公子的马车回来的。”

殿下昨夜被公主气得不轻,他在外间守夜时,直到后半夜还能听见屋里有响动。

今日一大早,殿下瞧着气是消了不少,还操心着命薛念亲自去接公主回来,结果公主居然看都没看一眼,转头就坐进了裴家小公子的马车。

这太子殿下都给了台阶,公主反倒不下来了。

李福安说完,小心翼翼等了半天,始终不见太子说话,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却见太子靠在舆辇上闭着眼,不知是在想问题还是睡着了。

如今太子心思深沉,他是愈发看不懂了。

快到东宫门口的时候,晏温忽然睁开了眼,命舆辇停下,吩咐小顺子,“前头看看,嘉宁可过来了?若是她要见孤,就说孤在书房,让她回去。”

小顺子“诶”了一声,一溜烟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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