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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肠刮肚,寻找以往的例子,却发现从没有发生过这种凡人闯入地府的怪事,一时头疼不已。

“苏轼,你与王弗已经阴阳相隔,不可再见,恐泄露天机,扰乱阳间秩序,你擅闯地府之罪,本王不忍追究,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曾对她许诺过,碧落黄泉,相许相从,既然她已在黄泉,我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我既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天道不公,将我与她生生拆散,我不过是按了自己的心愿,结束这无谓的一生,有何不可?来生,我们总该是白头到老,永不离分的吧?”

“你与她本就有缘无份!今生无缘,来世更是如此!枉自执着,反伤己身,苏轼,本王念在你文采出众,一心为民的份上,不追究你擅闯地府的罪过,你还想怎样?”

苏轼闻言,抬眸直视阎王,眼底是坚定的神色,似乎丝毫不准备退让。

“我要与十娘白首偕老,永不分离。”苏轼接着说,“都说生死有道,人命皆由天定,因果循环,代代不息,十娘既然来到了我的身边,即是有因。我与她二人,自问一生之中从无愧对黎民百姓,愧对天理公道之举,当修得正果,否则所谓‘报应’,到底是如何判断?所谓‘地府阎罗’,有什么权力断凡人功过?所谓‘天理公道’,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们夫妇二人,不曾借由为生民立命谋取私利,也没有让他人报答的意思,但王弗暴毙,确实令苏轼感到天道不公,对他们如此苛刻,既不能相守一生,那么便许个来世,到头来,阎王却说他们有缘无份,不肯告诉他王弗的去向,甚至不肯通融下一世的姻缘,怎能不令苏轼恼怒?怎能不令他对所谓的“因果报应”失望透顶?

阎王忍不住与他争辩起来,奈何苏轼乃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更口才了得,一来一回间,若不是阎王坐着地府掌权者

的位子,都要让苏轼气得跌下丹陛了。

“胡说八道!王弗乃是隔世返生之人,她与你本就相隔千年,哪来的宿世因缘?!”

“相知相识相守二十余年都不算的话,如何才算做‘因缘’?”

“你再如何狡辩,本王都不可能通融,更何况,王弗身具功德金光,将要升仙,你忍心让她放弃成仙的大好前途,跟着你到人世间受苦?你这一生,前生顺遂,后生波折,起起落落,放逐天涯,本该穷病缠身,只是王弗来自千年之后,又有生意头脑,才将王氏壮大,让你的母亲和姐姐避过生死劫难,也改善了你们家的生活,若不然,你方才踏入官场几年,现在怎会在泉州府做知府?”

苏轼被他这句话说得愣住:“成仙?”

“成仙之后,便可超脱尘俗,免受轮回之苦。”

他眸中因愤怒而起的熠熠光彩一瞬间熄灭了,背也佝偻下来,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了。谁人不想成仙?他自小受佛道两教影响,对于长生成仙,也是存在着幻想的,如果王弗能够成仙,他难道不该放手吗?

“阎王真是说笑了,我一介凡尘女子,怎能成仙?所谓功德金光,难道不是你编造出来诓骗苏轼的?我夫妇二人,不过是对你这地府好奇,闲来无事,当作游览罢了,苏哥哥,咱们这就回去吧!”

一道清脆的笑声划破殿内凝重的气氛,王弗走到苏轼身边,挽着他的手,竟然将阎王所说的话全都推翻,反过来调侃于他。

阎王眼前一花,看向判官:这王弗是怎么找到阎罗殿来的?!

判官自是不知,阎罗殿与黄泉路之间,隔着数千万吞噬鬼魂的彼岸花,还有鸿毛不浮、飞鸟不过的忘川,她一个凡人,怎么就过来了呢?

苏轼见到王弗,眼底的惊喜压抑不住,立刻将她揽入怀中,用力抱紧了,生怕她下一刻便会离他而去。不断得到,又不断失去,苏轼已经快被老天折磨疯了。

王弗感到脸上一片湿润,抬首望他,直望到他的灵魂深处,那里全都是她的身影,有他们两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誓约。

“苏哥哥,你可真傻……我说‘岁岁绮年,与君共度’,不过是句少年时痴妄的玩笑话,你却回我‘碧落黄泉,相许相从’,许了我生生世世,就再也收不回去了,永远只能有我一个,你不会生腻吗?”

苏轼吻上她的额头,轻声细语,似乎怕把她吓跑了一般,道:“只要是你,我又怎会做不到生生世世不厌烦?只是你总这么吓我,恐怕我都要短命了,到时候就是你来追我了。”

两人对周围的事物视若无睹,互诉衷情,完全停不下来。即使是成亲多年,他们之间也不会生出一丝丝龃龉,依旧如同新婚般亲密无间。

“王弗,你乃已死之人,受到黄泉重重钳制,是如何来到阎罗殿的?”

王弗听见阎王问话,终于停下了同苏轼的寒暄,回首向阎王拱手行了个礼,道:“阎王,你再看看,我是生魂,还是已死之人?”

阎王和判官忙用天眼查看,一时被吓得惊叫起来:“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去七天了!”

王弗耸了耸肩:“不如你们再看看我在阳间的尸体。”

两人又依言去看,这一次他们稍微镇定了些,只是王弗躺在梨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身边躺着苏轼,两人都像是睡着了一般,与平日并无不同,这种情况两人从未遇到过,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言语。

“我们既是生魂,便不宜在地府久留,这就回阳间去了,二位放心,今日有此际遇,能够死而复生,我们夫妇二人定会时时供奉两位,祈求长命百岁,百年后再见两位。”王弗说完,拉着苏轼的手,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此时的泉州府苏家府邸。

王弗拿起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样子,依旧年轻貌美,不像个二十七岁的少妇,这次去了地府一日游,还道自己回来会有什么毛病,却是通身舒泰,感觉什么病痛都不见了。

苏轼忽然从梳妆台上拿起螺黛,细细地为王弗描眉,捧着她的脸,虔诚而认真。

“十娘,你到底是如何复生的?”

“我在奈何桥上哭泣,引来了菩萨,她赐我杨枝甘露一滴,我便回来了。”王弗将一对珍珠耳铛比在耳边,笑着问他,“好看吗?”

“好看。”苏轼俯首,吻上她的唇,缱绻缠绵,唇齿相依间,浓情蜜意在两人心头燃起,天光仍明,帷帐却落,一只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花的绣鞋遗失在外头,另一只,却在纱帐中央轻颤。

欢好到极点之时,王弗轻笑一声,心中默念:“哪有这么凑巧的菩萨相救?求人不如求己,我要那功德金光做甚,我若成了仙,叫别的女人与你生生世世吗?我可没那么大度啊……”

嘉佑十年,仁宗驾崩,英宗继位,世间传闻,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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