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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道:“端木敏一直让人看不透,他既是齐允轩的心腹,却多次暗自相助我们。”
左子衿这次没有接话,麻利地替凌晔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开始掀开他的囚衣替他身上上药。
凌晔疼得眼花,脑子也有些迷糊,喘着气道:“对不起啊,阿让……之前不知道你还活着,就在师父的坟旁给你立了个衣冠冢,里面埋着我的青璃剑....你去把它挖出来,苍龙剑我留在千灯镇了,两把剑放一块,日后可以跟孩子们吹吹牛。或者老了没力气,用来劈柴,一把劈坏了好歹还有一把....”
趁自己还有一口气,他不停地说,仿佛想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
左子衿一边上药,一边红着眼默默点头。
凌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阿让,你不要怪师父,他没有弃你不顾。他后来回去救你了,只是太晚了,到那里只有一片废墟。”
左子衿的手蓦地一顿,继续上药时抑制不住颤抖起来。
“师父嘴上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他临死都没有放下对你的愧疚,他一直在悔恨没有及时救你....”
“阿让,是我害了你们一家,让你受了这些年的苦,要怪你就怪我,可以...原谅师父吗?”
左子衿依旧沉默。
好一会儿,他背过身点了点头,凌晔感到有水滴在自己的腿上,浸透布料将温热传递过来。
凌晔说不出的欣慰,这些揣在心里十几年的话,原以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他一直想,就算到了黄泉之下,自己也无颜去面对温师父和阿让。
如今还能活着,还能亲口对阿让说出这些话,他觉得老天对他实在是过于仁慈了。
小时候两人在一起,阿让总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像个小黄雀,而他却不爱说话,总是认真而沉默地听着,不时忍俊不禁。
现在完全反了过来,阿让无法开口,那他就多说说。
这大概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对话了。
他想了想,最后请求道:“阿让,你不要原谅我。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左子衿喉头攒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上好最后一点药,替他合拢衣襟,在他膝盖上写:“你今日怎么废话这么多?”
凌晔咧嘴笑,“小时候你以为我是闷葫芦,其实我让让你的,省得你说我以大欺小。”
他咳了起来,浑身伤口齐齐作疼,霎时如万蚁噬心,冷汗淋淋。
左子衿忙轻拍他后背,紧张地望着他。
凌晔止了咳,轻声唤他:“阿让……”
左子衿用力点头,示意他在。
“我有些冷,可以帮我暖下手吗?”凌晔喘息着,缓缓道。
左子衿有些蹊跷,他双手应无知觉,怎么会觉得冷,但还是伸出双手,握住他冰冷麻木的手。
凌晔专注地看着他,目光温润如水。
两手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吸力,左子衿猛地低头,惊骇地发现凌晔手臂下隐现数道金光,金光带着暖意缓缓向他的手掌传递过来。
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两只手仿佛被粘在了凌晔手上,怎么都无法分开。
“这是什么?!你在做什么?”如果他能发声,他会大声地问,但现在只能焦急地发出破碎的声音。
“嘘,别吵,一会儿就好了。”凌晔闭上眼睛,靠在他肩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
源源不断的暖意注入左子衿的体内,仿佛春水流淌过干涸的土地,又似无数温柔的触手轻轻抚慰着他体内的病顽,一时间五脏六腑都涤荡清新,浑身轻松畅快难以言表。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手陡然分开,凌晔双手无声垂落,人软软地向一旁歪倒。
左子衿忙拉住他,搂进怀里,伸出两指按压他的人中。
良久,凌晔在他怀里睁开眼,凝神片刻,才虚弱道:“看看你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个图案?”
左子衿拉起衣袖,果然看到手臂上出现一个奇怪的图腾,忙点点头。
凌晔欣慰叹息:“鬼神医诚不欺我。”
见左子衿目光疑惑,他慢慢道:“这是以巫族的命火炼化的珈蓝印....可以让你免于病痛之苦,身体恢复与常人无异。”
左子衿剧烈摇头,找他的手,要将珈蓝印还给他,凌晔摇头:“这珈蓝印施印后只能转移一次,不要徒劳了。
他默了一瞬,“你还不知道吧,鬼神医就是你的师父。”
左子衿一愣,他虽然知道鬼神医是雪若替他认的师父,但他从未见过鬼神医。
凌晔道:“当初救下你...替你接骨换颜的人,你以为的医圣谷的师父,他的真实身份就是鬼神医。”
左子衿震惊不已,凌晔继续道:“他看到苍龙剑,才认出你的。我时日无多....这个珈蓝印于我已是无用,它与鬼神医的命火相连。”
“阿让,只有你好好地活下去,你师父他...才能平安。”
他唇边不断溢出血来,珈蓝印的剥离将护体的屏障骤然撤去,体内的新伤旧毒席卷而来,终于无法坚持地昏了过去。
左子衿百味杂陈,心头潮涌,痛苦地抱住凌晔渐沉的身子。
*
漆黑的夜色无边无尽,包围着沉沉的梦境。
“阿晔,你记得要早些来,别让我等太久…”
“一个月了,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阿晔,你在哪里?”
“无论你去什么地方,都要带着我一道…”
凌晔惊醒,脑中仍回荡着雪若的泪眼和哭声。
他久久回无法回神。
她在梦里哭着说要与他一起走,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去的路,他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雪若现在何处,她应该已经看到自己留下的和离书了…
他不能深想。
天已经亮了,左子衿不知何时走的,他望着被细细包扎过的手腕发愣。
被子衿医治过后,周身的疼痛似乎减轻了,烧也退了,只是没有了珈蓝印护体,浑身一丝力气也无,连抬起眼皮都费力。
他喘了口气,强打精神看了眼外面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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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淡薄的日光从铁窗照进来,在牢房的墙上留下一束温暖却稍纵即逝的光。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
承光殿里文武百官齐聚,锦袍攒动。
凌晔被押进大殿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囚衣,虽浑身是伤难掩憔悴,神色却平和磊落。
脚铐在金砖地上拖出沉闷的声响,他走得很慢,忍耐着伤口因行走拉扯引发的疼痛。
齐允轩端坐龙椅,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凌晔被侍卫押解着缓缓跪下。
傅临风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