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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说她离宫出走了,但王家对此事讳莫如深,对外只称她旧疾复发,一直在养病中。

今日她却突然在承光殿现身,倒是稀罕。

有胆大的臣子拱手问道:“听闻公主殿下长居深宫,怎会突然莅临前朝,似乎有所不妥。”

雪若刚要开口,就听齐允轩抢先答道:“孤近日身子不爽,定是太后放心不下,等不及下朝特意遣昭月公主前来探望。”

众臣称是,点头了然,君上和公主殿下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太后与公主关心君上龙体也是人之常情。

“君上,是臣妹自请前来。”

雪若颔首,她默了默,转身面对众人,她的目光扫过殿中诸人,终于停在了那个不敢看的身影上。

朗声道:“今日金殿公审之上官逸大人,乃是本宫的授业恩师,师恩如山,是以本宫不得不来。”

满殿哗然。

见她并未顺着自己的台阶下,齐允轩脸色有些难看,傅临风冷笑。

内侍搬来一张高背椅子,在众人的低声议论中,雪若整理了下宫服,在椅子上端庄坐下。

第230章 斩草除根

雪若在椅子上坐下, 一抬眸,正望见跪在数尺外身负重枷的凌晔,手指抠紧了扶手。

凌晔也看清楚她微红的眼眶, 月余不见, 她清减了许多,他能看出华丽的宫装和精致的妆容下强掩的憔悴疲惫, 心骤然抽痛。

他恨自己要这样面对她。

丹墀前的几步距离,隔着满朝的锦衣玉带和明亮摇曳的烛火,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彼此。

多少个日夜的朝思暮想,此刻骤然相见,曾经耳鬓厮磨的一对恋人已然相隔天堑。

一个尊贵为公主, 一个是受刑的阶下囚。

还记得那日分别,他一袭长衫站立在晨雾中的身影, 如今再相见,却被折磨成了这副遍体鳞伤的凋零模样。

雪若气血翻涌, 咬紧了后槽牙,藏住袖中的手不住颤抖。

凌晔被她的目光灼痛,想起她被自己扔在烟云涧月余,想起那份和离书,一时心乱如麻, 低头回避她的注视。

齐允轩用袖子捂着嘴咳了几声, 吩咐傅临风道:“继续审下去罢。”

傅临风躬身答应, “方才罪犯已招认通敌叛国之罪……”

“且慢!”雪若冷冷开口, 打断他的话, 朝堂上众人均是一怔, 纷纷将目光投射过来。

她向齐允轩欠身:“君上,臣妹方到, 未知全貌,可否请傅丞相将上官将军通敌的证据再展示一遍?”

傅临风防备地看着她,指向一旁太监托盘里的书信,恭敬回道:“公主殿下,这些便是上官逸与卑兹罕、百齐勾结的罪证。”

雪若点头,端庄起身,当众拿起书信,一一打开仔细查看。

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封信上,旋即快速打开其余书信检阅,唇角勾出一丝轻笑,将一叠信扔回托盘,讥嘲道:“傅大人竟然看不出这些信都是伪造的吗?”

“什么?”“伪造的书信?”

一语激起千层浪,朝臣们一片哗然,有惊诧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傅临风脸色微变,立刻敛容,仍维持着恭敬的姿态,“殿下何出此言?”

雪若想克制着不去看凌晔,可当目光触及到他囚衣中透出的斑驳血迹,心中的痛苦让她有一瞬间的窒息之感。

为什么他要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为什么要任由别人泼脏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全盘应承下所有。

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可让你留恋了吗,你要选择义无反顾地去死吗?

就算抛下我,你也不在意吗?

她稳了稳心神,移开目光,肃容看向傅临风:“这些书信虽是模仿上官大人的笔迹,但写信的时间均在瑞丰二十八年之后。”

“那又如何?”傅临风不以为然反问。

雪若淡淡道:“那一年云苑围猎遇刺,上官大人右手曾受伤,此后字迹教之前有所不同,逢捺笔时会提前收势,而不似之前的恣意挥洒。”

她冷笑道:“而这些伪造的书信,模仿的都是上官将军受伤前的字迹!” 她转身面向众臣:“诸位若是不信,可调阅上官将军不同时期的奏本进行比对!”

众人闻言皆惊,马上有大臣提议找出奏本来辨别信件的真假。

齐允轩脸色铁青,眼锋犀利地扫过来,傅临风默然低头,眼中有一丝慌乱。

雪若转头向齐允轩请旨:“请君上明察秋毫!”

众目睽睽之下,齐允轩只得让端木敏去翻旧奏本。

比对的结果不出意料地证明,那些信件都是伪造的。

殿内一片哗然。

凌晔有些诧异,他都从未注意到自己笔迹的变化,雪若竟然细心地察觉了。

雪若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凌晔失踪的那些日子,她曾把能找到他写过的文字都收集起来,日日临摹不休,因此对他笔迹的细微变化也了如指掌。

齐允轩胸中憋着一团火,只能冷声问傅临风:“傅爱卿,你待怎说?”

傅临风躬身,“是微臣疏忽大意核查不严,不过就算这些信件不足为凭,还有上官逸通敌叛国的其它罪证。”

雪若眸光凌厉,“请问傅大人,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查明何人伪造这些信件的吗?”

傅临风冷笑,“谁知是不是这罪人自己伪造,用来迷惑人心的。”他话锋一转, “殿下可还记得一年前,君上从卑兹汗回归途中,上官逸向北魏投诚之事吗?”为了驳倒雪若,傅临风搬出往事,“此人根本是个蛇鼠两头,贪生怕死的二姓家奴。”

雪若气得几乎想笑了,“请问傅大人是否领兵出征过?”

傅临风不解其意,恭敬道:“启禀殿下,臣曾领兵出征卑兹罕。”

雪若抬起下巴,讥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傅大人仅有一次带兵出征,而且还大败于卑兹罕,是也不是?”

被当众揭短,傅临风脸上有些挂不住,答道:“的确如此,但是..”

“但是你一个只打过一次败仗,转而弃武从文的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在朝堂之上问责为夏州浴血奋战,屡建奇功的功臣贪生怕死,你不觉得滑稽吗?你这么做,又是何居心?”

她丝毫不给他反驳机会,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掷地有声。

傅临风恼羞成怒地瞪着她,他无法理解。

印象中的她是甜美的、伶俐的,是会弯着眼角叫他“临风”的温柔女子。

而眼前的她却锋利如刀,寒冷如冰,完全不给他留半分情面。

很快,他就把所有的痛苦和失望都归罪于凌晔的蛊惑,对他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说到卑兹汗那次,本宫就与你细细掰扯一下,”他不提当年往事倒也罢,此番竟然颠倒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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