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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晔想了想,“他接上殷歌,从长乐过来的话,如果不走官道,差不多也应该到了。”

多日前,他们悄然离开了平临。

为了避人耳目,选择了人少的水道。

左子衿没有与他们同行,细细嘱咐了雪若养胎的注意事项,又再三确定凌晔身体已无大碍,才和鬼神医回医圣谷继续修行医道。

他说要做他们孩子的干爹,等孩子出生满月后,他就前来看干儿子。

凌晔笑着说好,雪若却悄悄把子衿拉到一边,撸起袖子,伸出细白的手腕。

“师父,替我把把脉,看看是男是女,我自己把了半天,也没把出来。”

左子衿白了她一眼,“要五个月以后才能靠把脉测出男女来,这是常识。”

“可是....人家有些好奇嘛..”雪若撅着嘴,嘟囔着,“你不是神医吗...”

左子衿含笑摇头,不由抬手去摸她脑袋,就像她小时候缠着自己发嗲时那样。

手刚伸出就顿了顿,很自然地收回,挠了挠自己的头。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依我看,多半是个小子。”

雪若眉眼耷拉下来,“可我喜欢女孩子,软软糯糯很好玩...”

她很快又高兴起来,“不过阿晔喜欢男孩,可以教他练剑。”

左子衿凝望着她,三分感慨七分欣慰 ,在心底默默祈求上苍垂怜,愿凌晔和雪若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房赟接替元裴领兵镇守在平临。

元裴则接到齐允轩的王令后,重新整顿三军,回自己的封地驻扎去了。

眼下时局已定,正是归隐的好时候,雪若和凌晔离开平临时就遣人给许晗送信,嘱他接了殷歌就去奉远城和他们会和。

然后,四人再一起经昌平和千灯镇,乘船去烟云涧。

许晗是雪若捡来的,殷歌是凌晔捡的,他们在这世上都没有家。

从前,他们就思量带着捡来的这两个孩子,四人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了。

小船平缓地徐徐前进。

雪若有些累了,就扔了本子,趴在凌晔腿上,在“吱吱呀呀”的摇橹声中,阖上眼打瞌睡。

凌晔把手垫在雪若的脸下,低头注视着她的睡颜,目光如水,只觉说不出的安宁与满足。

这一生孤苦孑立,他早就习惯了没有亲人照拂和家的庇护,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也能拥有自己的小家和妻儿。

心头涌起爱怜和感激,如涟漪层层漾开,不觉唇角含笑,伸出手指,细细地抚触她的鬓角、眉眼和鼻梁。

满目江山空念远。

而他,只想怜取眼前人,握住近在咫尺的幸福。

沿途经过风景秀丽之处,他们就让船夫停船靠岸,携手下船,翩然赏景而去。

在停停走走两日后,这一天,雪若忽吵着想吃冰糖葫芦。

凌晔宠溺一笑,拉着她弃了船,上岸改乘马车。

马车驶往最近的城镇。

雪若开开心心地从车窗探出头去,接过凌晔递过来的糖葫芦,大大地咬了一口,笑成了一朵花。

“吃慢些,全是你的……”凌晔用帕子替她拭去嘴角挂着的红色糖汁,无奈地笑。

“从前我可吃不了一点酸,如今觉得酸甜味分外可口呢。”雪若吃得不亦乐乎。

凌晔看着她,扬眉咳了咳,不免有些得意,“大概是肚里的宝宝随父亲的口味。”

他心中掂量,酸儿辣女,莫非他们要迎来个胖小子。

想到这里,看向雪若的目光里仿佛都能沁出蜜来,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山珍海味都捧到她面前,由着她尽情享用。

因雪若怀着身孕,凌晔只吩咐车夫把车赶得平稳一些,少一点颠簸,并不着急赶路。

不久,他们就遭遇到了一小股殷离兵。

这些高大彪悍的殷离士兵,全副武装骑着快马,正在挨家挨户打劫。

遭难的百姓被赶在门外,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这些百姓似乎已经习惯了殷离兵的定期劫掠,不再气愤填膺,一个个脸色都是麻木的悲哀。

雪若看不过去,要出去干涉,被凌晔拉住,他们的马车停在街角的阴影里,没有引起殷离人的注意,

她这才想起凌晔武功已废,自己怀着孩子,实在不便出头。

只能无奈作罢,随着百姓一起逃离,远远地避开殷离兵。

此后,他们又遇到了几拨殷离的散兵,同样都躲避了过去,但沿途的百姓却是避无可避。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车厢内,二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就算星魂血咒不再发挥效力,大巫师创造出的殷离军团已如蝗虫般涌出,一点一滴侵蚀着中州的土地,所到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百姓们深受其害,苦不堪言。

而他们,虽然身不由己,却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很快,凌晔察觉到雪若的低落,轻捏她的手,温声宽慰:“放心吧,有元裴和四王联手,你王兄迟早会把这些殷离人赶出中州的。”

雪若点头,又不无忧虑地叹了口气。

*

奉远城郊,青砖黛瓦的四合院门口,心急等候的许晗终于迎来了熟悉的马车。

车帘掀起,凌晔扶着雪若从车内出来。

许晗激动得快要窒息,忙奔了过去,“晔哥,雪若姐.....”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在马车前摔个跟头。

凌晔见状,忙腾出一只手,一把捞住他。

雪若被许晗狼狈的模样逗笑,打趣道:“这么早就拜年啦,我们可没压岁钱给你。”

许晗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抬头时却见大家都红了眼眶。

“晔哥,你...你的手...恢复了。”许晗看着他的手惊喜万分,声音不由哽咽。

凌晔活动了下手腕,腕中那个疤痕仍触目惊心,他微笑道:“可以动了,至少不算个残废了。”

但是再也拿不了剑了。

许晗听明白了,眼中黯了一瞬,立刻被欢喜取代,庆幸地连声道太好了。

那时在长乐,他听闻傅临风对凌晔用了重刑,生生废了他一身举世无双的剑法,许晗恨得咬牙切齿,情急之下冒险劫狱,没想到正中傅临风的圈套被擒。

平临一别,他们都经历了几番生死,再次团聚时都有恍然如梦之感。

许晗的目光停留在雪若依旧平坦的小腹,挠着头皮呵呵地憨笑,“我...我要做舅舅了,是吗?”

雪若含笑点头,转头与凌晔目光相接,凌晔轻轻搂住了她的腰。

后院的厨房升起袅袅炊烟,桌上已摆好了热气腾腾的五菜一汤。

听到许晗唤她的声音,正系着围裙忙碌的殷歌回过头,看到门外站着的凌晔与雪若。

“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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