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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里,没有吕不韦。

“仲父为何没有封赏?”嬴政问。

吕不韦道:“臣蒙先王恩重,得以拜相封侯,身微学浅,愧不敢当,不敢再向大王讨要封赏。”

“这怎么行?”赵氏正好看完了竹书,先于嬴政开了口:“我和政儿孤苦无依,全仰仗相国护得周全,若无相国,政儿如何能今日?不若就拜相国为相邦,授太师,政儿,你看如何?”

嬴政:“母亲说的是。”

赵氏又道:“相国对政儿如师如父如今又失怙,政儿不如尊相国为仲父,昭告天下,政儿,你愿意吗?”

嬴政没有回答,行至吕不韦面前,双手合袖,深深向吕不韦行了一礼:“仲父。”

私下叫,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叫,意义是不一样的。多了几分敬、礼,少了几分真心。

吕不韦受宠若惊,忙去扶嬴政,“吾王,不可、不可啊。”

“仲父当得起。”嬴政再拜,三拜,“政儿尚幼,国中大事,都要仰仗仲父操持。”

吕不韦忙回礼拱手,因嬴政稍矮他一些,他极力弓着腰,几乎要低到地上去:“臣,万死不辞。”

嬴政搀住吕不韦的手臂,吕不韦不敢抬头看他。

君臣之隔,已然有了。

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吕不韦曾经伴他深夜读书、抱着他大笑、勾着他的鼻尖夸他聪明时的画面。

忽而有些怅然。

赵政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嬴政回过神,“仲父,父亲已去,膝下只有我和成蟜,我不忍和王弟分隔两地,能否让他继续留在宫中?封地食邑如常,仲父看如何?”

这话一落,吕不韦愣住了,别说他,连支持成蟜的昌平等人都愣了。

留成蟜在宫中,代表着楚国势力有所依仗,迟早会插手朝堂,一旦起来了,若不能巧妙制衡,只怕会被反压一头。

太子殿下平时瞧着挺机谨的,怎么到了这种事犯起糊涂来了?

第7章 这也,

吕不韦不便直说,道:“大王,先王遗旨,令长安君前往封地不得有误,大王要违背先王的遗愿吗?大王年幼,凡事宜三思后行。”

他把嬴异人都抬出来了,嬴政无话可说,这事便这么揭过去了。

又商议了继位典礼之事,议事结束,嬴政走进内殿,遣散宫人。

赵政又睡觉去了,他刚才睡到一半想起来嬴政要议事,强撑着困意过来看了看,这会儿回到地宫,闭目养神。

嬴政见不着他,又不好跟他说话,一个人小声自言自语:“这就是被人约束的滋味,一点都不好。”

赵政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轻笑:“这才被堵了一下,就不开心了?”

“……”嬴政默然,“我是不是太急了?”

“慢慢来吧。我估计,成蟜要过来求你了。”

果然,说完没多久,外面的人就禀报说成蟜来求见。

一进殿,成蟜就跪下了,求着嬴政让他留在宫里。

嬴政抬出父亲的遗言,说自己也没办法,转手给了成蟜一些点心,“不如你先去封地,过段时间,我再想办法把你接回来。”

嬴政经过深思才决定将他留下,权衡楚宗室的势力以示拉拢。他要对抗吕不韦,就只能靠宗室和外戚。宗室自商君变法后已然势弱,只有今天议事被他极力拟定接替廷尉之职的、他的叔叔嬴成,外戚上,母亲终究身在后宫,又出身寒微,提拔起的都是些不堪大用的,只有楚室值得一搏。

至于成蟜反不反,他现在还管不了那么多,稳住脚跟才是当务之急。

成蟜听了点点头,叩谢。

嬴政道:“父亲走得突然,膝下只有你和我,成蟜,现在朝堂,我说了不算。我们两个应该同气连枝,你懂吗?”

成蟜到底还是个孩子,失去父亲对他的打击也相当沉重,先前出于争风吃醋的心理还有母亲的指使,他总是和兄长争来争去,不服气,现在父亲真的走了,他能依靠的,只有继位的兄长。

练夫人听说嬴政有意留下成蟜却被吕不韦驳回后,立刻叫成蟜过来向嬴政示弱,并告诉成蟜,如果嬴政有求和之意,一定要答应他。吕不韦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此刻成蟜听懂嬴政话里的意思,连连点头,眼泪掉个不停:“先前,是臣弟不懂事,总是冒犯王兄,王兄要打要骂,臣弟绝无怨言。”

“别跪着了,起来。”嬴政将他扶起,给了他一个盒子,“这是送给你母亲的,一些金钗首饰,去了封地若有什么为难处,知会兄长一声。”

成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接了,哽咽:“谢、谢王兄。”

总算是打发走了这哭闹的孩子,嬴政头都大了,先前跟自己争风吃醋也没见他这么娇滴滴的。

通过成蟜拉拢楚室这件事,没道理他想得到赵政却想不到。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赵政耍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奔着这个才劝他留下成蟜吧!偏偏不告诉他里面的弯弯绕绕,这分明就是要把成蟜利用完了再弃掉。

不过这样一动脑子之后,嬴政觉得,他好像有些摸到一点君王驭下的意味了。

这就是掌握权力的快乐吗?

那赵政称帝后独揽大权,岂不是相当快乐。

一想到这家伙那种笑眯眯看着他心里却一肚子盘算的神情,嬴政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

赵政……会不会连他也算计着啊。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就被嬴政否定了:算计我他图什么,别人又看不见他。

除非他真的能把自己夺舍了。

“……”

万一真能呢?

嬴政越想越觉得,有点可怕。

“赵政,你在不在?”

没人回应。

嬴政甩了甩脑袋,他现在看事情好像走入了一个怪圈,总是会去看坏处、看利益,连赵政都不能幸免。

但是想到赵政这些天陪着他熬夜苦读、尽心教他权衡之道的样子,他立刻把那些不好的想法给否决了。

他睡着了吧。嬴政想。

他自己都累得不行,更别说赵政,精神应该是很差了。

入睡前,嬴政特意留了盏灯在床头,这样赵政来找他,一眼就能看见他。

三四更的时候,嬴政倏然醒了。

因为他翻身时好像压到了什么人,睁眼一看,赵政睡在他边上,被他吵醒,睁了睁眼,又继续睡了。

嬴政蒙了一瞬,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睡一张床上去了,卷着被子挪了挪,刚想问,赵政也反应过来了,倏然睁眼:“嗯?”

嬴政:“你怎么,在这边睡了。”

赵政起身一瞧,指着榻上的一个闹钟:“看清楚,是你过来了。”

嬴政:“……”

他这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寝室,床头书架那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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