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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一把银勺,将酒从这个盏舀到那个盏。白玉盏中的桃花酒散发着阵阵清香,满桌珍馐美味也从热变凉,他一口没喝,一口没吃,甚至那些跳舞的兔耳美人也只有上场的那一刻被他看了一眼,之后也没再抬起眼眸。
琴音与鼓音落下时,魏千屿手上一顿,窗外吹来的风中带着阵阵月季的香味,虽浓郁却清甜,吹散了满室闷湿的熏香气。
魏千屿继承了父母相貌上的全部优点,双眉飞鬓,星眸挺鼻,宽肩长腿,英气十足。便是这样一看便不好相处不好招惹的面容下,实则是个满蕴水都知晓的废物内核,半点魏家人的威风没有,反而学尽了隆京公子哥儿的纨绔。
魏千屿生于蕴水,十岁前长于隆京,十岁后又在魏家千方州中学习,什么新奇珍贵的玩意儿没见过?也就这穷乡僻壤里的光明城,才会觉得送到他跟前来的都是好东西。
却是方才出现的曲音有些耳熟,像是来自蕴水,这才叫魏千屿抬眸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魏千屿便怔住了。
跳舞的舞姬不像是风声境的人,卷曲乌黑的长发更似是东孚某座岛上的鲛人,一身光滑的皮肤在朱裙下衬得比羊脂玉还要滑嫩。她戴着珠帘面具,一颦一笑惹人赞叹,就是赵城主等人也看痴了。
魏千屿撑着桌子朝前探了半边身子,终于来了点儿兴趣开口:“你那肚子上的是什么?”
女子停下舞步,双臂垂下后,衣衫也遮挡了腹部露出的一截嫩肉,将上面的绘图掩盖。
“手抬起来,我看看。”魏千屿没看那女子的脸,亦不看她的胸,只盯着对方腹上的画儿,跳下美人榻几步走到跟前,弯着腰凑上跟前,细细打量女子腹上的绘纹。
“井、鬼、柳、星、张、翼、轸……”魏千屿手上那拿着把银勺,如今银勺贴上了美人的腹部,七彩的颜料在女子腹上画出了朱雀七宿星图,仿佛将南朱雀那一方星河活灵活现地搬上了人的身躯,洒上晶石研磨的粉,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魏千屿眸子发亮地看向七宿星图,银勺将星图上的三十六颗星随不同的宿而相连,立在他面前的美人因他的举动娇喘连连也不见魏千屿半分爱怜。
“你喘什么?”魏千屿嫌弃地抬眸瞪了她一眼,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这是谁给你画的?可还有其他的星图?”
美人似乎是想讨魏千屿欢心,连忙掀开自己的裙摆,露出一条笔直丰韵的腿,一根紫色丝带从腿根绑到了脚踝,将腿肉勒出惑人的弧度,又将腿上所绘的星图遮了一大半。
魏千屿唔了声,喊一句:“来人,把她架起来。”
说完这句,便有人主动端着太师椅上前,让魏千屿坐下,再抬上两张方桌并齐,直接让那漂亮的美人横陈于桌案上,衣衫凌乱,发丝铺了半边桌面。
魏千屿抽出腰间的长剑,割开女子腿上紫色的丝带,冰凉的剑身贴着白肉,一一指出了玄武的七宿星图,星芒排列似乎有错,叫魏千屿眉头微蹙。
他刚要凑前去看,忽而察觉周围的灯光不对,再一抬眸,明珠楼这一层的窗户不知何时关上,满室馥郁的月季花香熏得人几乎发昏。夜明珠与烛火交辉下,身上绘了星图的女子仿佛发着光,而她朝魏千屿勾勾手指,双腿一张。
“奴身上还有其他星图,公子可要细细看清?”女子说完,魏千屿的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是妖。”
月季花香为此妖的妖气,即便魏千屿的能力在魏家那些御师面前不值一提,却也比寻常野路子出来的御师要强上许多。
他是看星图看入迷了,也被这女子在身上绘星图的行为勾起了兴趣,可不代表他没见过美人,会轻易被这露胳膊露腿的女子魅惑了去。
“是人是妖又有何要紧?公子只需知晓,奴懂公子喜好,能叫公子开心。”美人昂首露出脆弱又漂亮的脖颈,手指抚上腿与腹部的星图,自娱自乐般叹了一声:“青龙、白虎就在奴的身上,公子可要自己来寻?”
魏千屿蹙眉,提剑朝那美人刺了过去,一剑不见鲜血,美人化作了一团雾聚集于魏千屿的身后,双臂轻轻勾着他的肩,似是要吻上来。
魏千屿挣扎着将她推开,再去看向四周,赵城主与随他入楼的侍卫统统倒在了血泊当中。
整座明珠楼内除了他与这女妖再无其他活物。
楼外没有热闹喧嚣的人声,楼内亦没有箜篌或琴音,满室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息,魏千屿喊了许多声也不见有人冲进来,他出手捏碎腰间挂着的玉佩,直到那女妖再度纠缠过来也不见契妖出现。
魏千屿心中一凉,竟有一刻觉得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从来就不是当御师的那块料,平日在千方州里也没好好学过杀妖的法术,唯有几个有能力的契妖也都是家族里强塞给他的,就藏于他的玉佩中,捏碎了玉佩契妖也未出来,可见眼前的女妖到底有多厉害。
跟随魏千屿前来风声境的紫袍御师有四人,朱袍御师十人,便是如此也没有一人能杀这女妖,满城静谧,就像是都死在了她的邪术之下。
魏千屿几次砍过去都未能伤其要害,女妖反而越笑越猖狂,嘲笑他惧怕,让他乖乖献出自己的血肉作为其滋补。
咚咚、咚咚——
魏千屿的心跳加快,汗水糊了眼睛,再睁眼满目猩红,像是从头罩上了一层红纱,红纱内他呼吸困难,红纱外人影绰绰,被他握在手中的长剑骤然断裂,心口处忽而传来一阵刺痛,魏千屿发出一声痛呼。
这一瞬,他像是被人夺去了呼吸,死前脑海中想的是若家里人知道他在这绝域殊方处被妖给杀了,大约会将他的名字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成为整个魏家上下千年最大的笑话。
“娘啊——”魏千屿长叹一声。
他娘最疼他了,怕是要哭惨了。
预料中的黑暗并未将其吞噬,魏千屿忽而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香,似雨后的青竹茶田,微凉的发丝扫过他的鼻尖,一双手臂将他抱住,再把他放在了柔软的兽毯上。
魏千屿还没死,他一直睁着眼,隔着薄薄的一层红看向婉若游龙的身姿,那是一名高束马尾的女子,淡绿色的长裙让她整个人如风中的一叶柳,飞舞的裙摆像是一团柔软的云,飘至魏千屿的心间。
清冽的香还在,冲散了浓郁的月季花味。
星芒阵法的光骤然炸开,像是一团要将明珠楼烧着的火,而那刺目的光烧去了魏千屿眼前的红,烧去满地尸首,烧光了血液,直将他灵魂从静谧中拉扯回现实,意识回笼。
“主子,主子!”
一群人围在了魏千屿的眼前,模糊的人影晃动,谁也不敢轻易动他,却又忍不住担心他的安危。
赵城主早已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