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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山站在最前方的平台上,举着喇叭道:“都静一静,听我说啊。”
底下喧闹的社员们渐渐安静下来。
“今天社员大会,主要是讲几件事儿。”赵新山用着正儿八经的官腔,道,“这第一个,就是关于冬天劳动的安排。”
赵柯和赵芸芸板着一块儿巨大的板子走到台上,正面对着全体社员。
随后,赵芸芸拿出一章大纸,贴在板子的左侧。
赵芸芸糊报纸、画这些板报之类的东西,已经经验丰富,这是她按照赵柯他们的一周安排,独立做出来的公告板。
大多数社员都不认识太多字,也不太懂看表格。
赵新山提前预习过,但他没给社员们讲解,而是让赵芸芸说明。
赵芸芸毫不露怯,指着表格道:“从十二月开始,大家就按照这个表格进行轮班和上课,时间都在上面。”
表格上没有具体的人名,只有三个数字,代表着三个组。三个组的组员,大队已经安排好,单独备注在表格下方。三组各有一个组长,就是之前带外村儿大队的三个人:许诚,王老三王向全,赵成。
赵芸芸道:“我是咱们大队的记工员,合作社的潘翠莲有孕,暂时考勤记工都由我一个人负责,等她坐完月子复工,可能由我们两个轮班,如果上工需要请假,迟到早退,人员调动之类的,不用再直接找大队长,先找我和潘翠莲。”
这个消息,最惊喜的就是王老三和潘翠莲,夫妻俩可以说是直接升了一级,不再是普通的社员。
老王家一家人甭管心里头咋想,此时面上都有光,昂首挺胸地迎接全村人羡慕的目光。
这时候,大队长赵新山大公无私道:“三个组长和负责记工的两个人,并不是铁饭碗,如果工作做的不好,就会换掉。”
说到这里,接下来,就是赵村儿大队重新制定规章制度,需要全体社员一同参与协定。
这样可以提高集体荣誉感和凝聚力。
而社员们确实也很激动能参与到大队标准的制定中去。
这个涉及到方方面面,大队也都开会列出了他们能想到的一系列内容,甚至参照了国家几年前发布的合作社社章和公社的一些制度。
这些都是赵柯从县里、公社收集到的各种文件中采集出来的。
依旧有赵芸芸做成大字报。
巨大的一张纸,她一个人展开双臂抻不平,叫赵柯帮忙。
赵柯笑着扯住另一头,两个人拉开。
社员们看着那得有两米长的纸,激动的心情冷却。
“这我们哪懂啊?”
“我们都不认字啊。”
“这也太多了……”
牛会计和许副队长对视忍笑。
大队开小会时,他们第一次见到赵柯拿出来的密密麻麻的规章制度,也都眼前一晕。
太多了,而且又细又杂。
赵新山嗓子也痒,拳头抵在嘴唇前咳了咳,道:“一会儿会逐条进行讲解,由社员们投票,超过三分之二的人赞同,那一条就通过。”
讲解的事儿,赵芸芸负责不了,只能由赵柯本人负责。
赵柯从第一条开始,每讲解完一条便停下来,等赵新山组织大家投票。
只要满十八岁,都有投票权,包括知青们。
赵柯说得口干舌燥,间隙不停地喝水润嗓子,而社员们也听得两眼发懵,等她讲解完还得互相议论一番,才能理清楚。
越到后来,社员们的精气神儿越是低迷,众人满脸都写着:太可怕了,开会真的太可怕了!放过我们吧……
但大队不可能“放过”他们,必须要走这一段流程。
等到所有的规章制度都投票结束,已经过去半天时间,社员们坐都坐累了,捶肩的,捶腰的,捶腿的,全都精神不济,心不在焉,迫切希望今天的社员大会早点儿结束。
赵柯嗓子有点儿哑,站到一边儿歇着,赵新山道:“下面说第三件事儿,就是大家都惦记的盖砖房。”
“盖砖房”三个字一出,几秒钟前还疲惫不堪的社员们立马支棱起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眼睛锃亮地盯着赵新山。
“土窑出的第一批砖,卖给公社建酸菜厂了。”
社员们有些失望,转头一想,卖钱了,是好事儿。
“土窑出的第二批砖……”
众人眼巴巴,第二批该盖村子了吧?会从谁家开始……
赵柯垂眸,满眼笑意。
赵新山扫过众人,缓缓道:“盖学校。”
众人:啊?
第96章 (捉虫)
“竟然是先盖学校!”
“为啥先盖学校啊?”
“我还以为得先盖大队部……”
“对啊, 大队部不是咱赵村儿的门脸吗?”
“是啊……”
台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断。
赵新山抬手压了压,“都静一静,静一静,先听我说!”
大家抬头, 望向他。
赵新山举着喇叭, 道:“咱大队的娃娃们冬天在老教室里上课, 一间教室几十个孩子, 炉子就那么大点儿一个,只有坐在炉子周围看火的娃娃能暖和暖和, 隔一个人都不热乎, 孩子们手上全是冻疮, 拿笔拿不了, 翻书都冷得不敢伸手,个个冻得流鼻涕,咋好好读书?”
底下,一众有孩子的社员们纷纷点头, 大队长说得可不就是赵村儿学生们读书的现状。
“穷啥不能穷教育。”赵新山声音激昂, “谁敢说读书没有用?读书没有用,那工农兵大学,为啥都想去上,为啥都羡慕?读书没有用,赵柯咋就能带着赵村儿大队发展这么好?读书没有用,傅知青、刘知青他们这些知青咋能造水车、造土窑, 让你们有机会吃白米饭、盖砖房?”
被点到名, 赵柯神情平静, 傅杭也只是微微侧头看向她, 唯有刘兴学, 微微挺胸。
“咱们不知道读过书的人懂道理、有见识吗?咱们不知道读过书的人机会多吗?不是读书没用,是咱们以前穷,拿不出钱培养娃娃们十年八年,看不见读书的出路,只能当它没用。”赵新山认真地看着每一张面孔,问他们,“咱就说句心里话,你们小时候,哪个没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能读书?哪个没羡慕过余秀兰有赵柯这样进工厂上班儿的闺女?”
成年社员们下意识看向村里几个念过书的人,赵新山、牛会计、余秀兰……
小时候,大家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只有他们,早早会写自己的名字,说话也很有道理似的,好像衣服也总是干净的。
所以从他们开始认第一个字起,赵村儿所有人就默认了他们不一样。
对赵柯也是……
何止是羡慕,酸的很。
赵柯咋就能进工厂呢?自家孩子咋就只能在地里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