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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怎么像在跟人赌气呢。

桃染心中惊讶,但知道娴月的脾气,也不敢劝,只好和阿珠把车上包好的海龙皮斗篷拿出来了,给娴月裹上,道:“小姐,把斗篷裹好些,外面下雨呢,受了凉不是好玩的。”

她只顾着照顾娴月,并不催促,也不问原因,显然是知道的。娴月听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从来做事处处有回旋,出了名的聪明,她的下人,也比卿云和凌霜的更佩服自家小姐,今天却这样反常,带着一车人困在这里,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车外的小九也在纳罕,但他也知道,里面的事,他一个小厮不要多问,只听话就行了。横竖自家小姐这么厉害,总有她的主意。

果然,里面娴月就出声了。

“桃染,叫小厮把娄府的灯笼挂高点,挑在马车上,让远近都看见。”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恼意,真像是跟人赌气似的:“不用找人,大不了等上一夜,天明再回去。”

桃染无奈,只得连声答应。

小九和车夫连忙把灯笼都挑起来,明晃晃的一个“娄”字,在深夜黑漆漆的鹤荣街上,十分显眼,估计附近的人家都能看见。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桃染心中焦急的,见自家小姐仍然裹着斗篷,一言不发,正想着怎么解劝呢,却听见靠着车窗的阿珠忽然道:“咦,那是谁。”

桃染也连忙挑起帘子看,只见黑夜中,一队骑着马的人,领头的打着灯笼,正迅速靠近。

鹤荣街的地面这样深浅不平,他们的马却又轻又快,如同一阵风般,已经卷到面前。深夜违反夜禁,还在京中纵马,怎么这么大胆?看方向,倒是从宫里出来的。

小九和车夫也吓了一跳,连忙跳下车来,提着灯笼挡在前面,谁知道那队人却好像知道他们在这似的。

领头的是个三十上下的汉子,穿着黑衣,左手似乎有点残疾,是用手腕扣着马缰的,但气势却吓人,直接将手里的灯笼,往小九脸上晃一晃,把小九晃得头晕眼花的。

小九虽然平时厉害,但也是寻常小厮的厉害,一见这人身上的麒麟服,又是膘肥体壮的胡马,配的雁翎刀,哪里还有不知道的,顿时不敢说话。

那黑衣汉子却好像认出了他似的。

“爷,是娄家的人。”那汉子朝他身后的主人道。

桃染在马车帘子后偷偷看,从来暗中看光亮处,最清楚,这些人的灯笼有半人高,上面没有字,照得四周明亮如昼,显然是夜里行事惯了的。

灯笼簇拥的光亮中,这行人的首领拨马出来,锦绣的朱红色麒麟服,玄色大氅,俊秀面孔,身形利落得像一柄剑,不是探花郎贺云章又是谁。

第59章 桐花

桃染怕极了贺云章,但他偏偏一抬眼就看到了桃染,桃染连忙放下帘子。

听见马蹄声渐近,是他打马近了,车厢上传来轻轻的两声叩击声,桃染只好又挑起帘子一角,挡住了身后的娴月,露出世家小姐身边贴身丫鬟的威风来,狠狠地看着贺云章。

当初张敬程就是被她这神气压得气势先弱三分,但贺云章却仍然在马上微笑着。

他骑的是胡马,非常高,人比车厢还高出些,但他侧身在旁边,既不往车厢内看,连桃染的脸也不看,只是垂着眼睛,倒是礼节周全。

他身后那些阎罗似的捕雀处的侍卫,也都安静站在雨中,可见他的威重。

“捕雀处,贺云章。”

他甚至像对贵客一样自报家门,然后才低声道:“请问姑娘贵名。”

桃染其实生得也漂亮,比有些小姐都不差,二十四番花信风下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行事,哪怕是自诩王孙的赵家呢,也都有些浮躁,偷瞄过她几眼。

只能说果然是探花郎,官家面前供奉的,礼节还是周全。

他以礼相待,桃染也不好无礼,只能淡淡道:“贺大人叫我桃染就好了。”

她也是和娴月一样的脾气,虽然生气,忍不住也瞥了贺云章一眼,顿时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缘故。

四周漆黑暗夜,捕雀处的提灯照亮他英俊面容,略有些苍白,但眉目确实是让人惊心动魄的漂亮。

气质是偏阴郁的,垂着眼睛时,眼尾直扫上去,这样漂亮的一双丹凤眼,真不愧是探花郎了。

况且他这样彬彬有礼,哪里有传说中捕雀处阎王般的样子,实在让人没法不心软。

“桃染姑娘,”他虽然是和桃染说话,但显然是说给马车里的人听的:“请告诉你家小姐,这条路被河水泡坏了,马车陷了,我这就让人抬车,不用担心。”

桃染偷眼看自家小姐的神色,显然还在生气,根本不理人。

“小姐知道了。”她回道。

捕雀处的人果然纷纷下马,让桃染没想到的,是贺云章也下了马,小九和车夫站在一边,看着几个侍卫将马车轻轻抬了起来,惊得目瞪口呆。

贺云章却扶住了车厢壁,众人抬起马车时他只朝那黑衣汉子道:“稳一点。”

果然抬得极稳,桃染把着座位扶手,一点颠簸也没感觉到,就这样,众人抬车时,贺云章还道:“坐稳了。”

这话自然也是跟车内人说的,但小姐脸色反而比之前受困时更生气了,整个冷如冰,桃染看着,又替贺大人有点可惜。

马车抬出了陷坑,贺云章重新上了马,让“秉武,你去前面看着路”,果然有两骑就在前面探路,剩下的人跟随着马车,赶车的人也换成了那个黑衣汉子,车走得极稳。

桃染偷偷隔帘看外面的影子,知道贺云章一直骑着马和马车并行,探花郎的影子映在马车壁上,确实让人安心。

马车略有颠簸,他就说话了。

“桃染姑娘。”他仍然是礼节周全,什么话只跟桃染说:“请告诉你家小姐,我们要换到朱雀主街上,这段小路也泡坏了,马车会有些颠簸。”

桃染听着都心软,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娴月直接抿紧了唇。

“桃染,告诉贺大人,”她冷冷道:“死活不用他管。”

马车内外,其实是可以听见的,只是借着桃染的名义传话罢了。这话桃染也不敢传,只好悄悄看外面。

贺云章笑了。

探花郎笑起来原来这样好看,朱雀大街上一片黑暗,只隔一段有些供打更人看的小灯,他一手执灯笼,一手执马缰,在马上坐得笔直。

桃染偷眼看他,见他垂着眼睛,眼中仍然带着点笑意。

马车走得慢,他也走得慢。

诗中写中举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其实也比不过今天这条路。

“桃染姑娘,”他叫桃染名字,声音仍然温和,虽然底子仍然是捕雀处的清冷,但已经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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