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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倒是觉着父皇并非是精力不济,而是老糊涂了。刺杀太子是何罪名,用不着儿臣提醒您吧?最后竟只是训斥一番,便再无惩戒。

这样的不赦之罪,竟如此轻轻放过?朝臣百姓若是知晓,当如何看待?岂非人人皆可忤逆谋刺当朝太子?

这样软弱可欺的太子,父皇颜面便过得去了?儿臣瞧父皇倒不是偏心的厚此薄彼,而是心分明就是偏着长的。”

卫澜霆心底冷笑连连,相由心生,连带着脸上的神色也仿佛如淬冰霜,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冷意。

离渊帝先是皱起了眉头,听到后面脸色也几经变化。

“朕如何偏心了?你的手段计谋,心思缜密远胜于渚赟。他那些不入流的幼稚行径,对你而言不过就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

哪里又真的能伤到你了,你又何尝将他放在眼里视为宿敌了?他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你又何必这般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

至于朝臣百姓,也不必让他们知晓皇室秘辛,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离渊帝的语气算得上柔和,但也听不出丝毫觉得对不住卫澜霆的愧疚之意。

他认为他有自己的考量,只是希望两个儿子都能相安无事而已。

让卫澜霆退让一步,对卫澜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各退一步,两厢安好,何乐而不为?又何必抓着不放。

卫澜霆缓缓垂下脑袋,双眸微敛,方才那怒极反笑的笑意也渐渐隐淡了下去。

“所以他蠢就应当让着他?”卫澜霆冷冷地刺了一句。

离渊帝语重心长地说道:“朕会让他从此夹着尾巴收敛一些,你放心。”

卫澜霆用舌轻轻顶了顶一侧牙齿,好笑的点点头,“嗯,好。”

说完,卫澜霆单手扯了下身后冗长曳地的衣摆,往旁侧甩了甩,转过身就要走。

离渊帝唇齿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卫澜霆一直走到殿门旁,将将要跨出门槛时蓦地停住了脚步。

他微微侧了侧脸,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少做些长生不老的痴梦,养养生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

从古至今多少皇帝,比你功高贤明者不在少数,又有谁能做到长生?言尽于此。”

这是卫澜霆对离渊帝难得的劝告,他不是个多嘴的人,一向也很少管离渊帝的闲事。

多这一句,实在是因为有些看不过眼。

他可以接受离渊帝死于他人的阴谋诡计,却不接受离渊帝死于自己的愚蠢,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说完,卫澜霆也不再管殿内的离渊帝是何反应,迈着步子跨过门槛,头也不回地走了。

今日的离渊帝也少见的没有像往常那般,在卫澜霆走后大发雷霆。

他只是呆愣着坐在床上,愣了许久。

偌大的大殿因为卫澜霆的离去,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静得落针可闻。

气氛也跟着尴尬了起来,空气如同凝固了般。

微微弓着身子侍立在角落的内官听完这对父子不甚愉快的交谈,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捂住。

皇上这段时日脾气本就躁郁了许多,现在又被太子殿下冲了几句,保不齐又要大发雷霆一番

此刻内官心里只想着该如何偷偷摸摸地逃掉,或者干脆忽略他的存在也行。

良久,离渊帝才回过神来,混黄的眼神看上去仿佛忽然间苍老了许多。

他眼珠缓缓转动,看到了立于柱边,被束起的帷幔遮去了半个身子的内官。

离渊帝沉沉开口,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听上去显然是带着愠怒。

“去,把二皇子给朕叫来。”

“是。”内官如释重负,应声应得飞快,脚下步子又快又轻,搭在臂弯处的拂尘也被步伐带得扬了起来。

然而内官一出门,就反应了过来,感觉到不对劲了。

若是二皇子问起来皇上宣他所为何事,又是一顿难缠。

随着内官出去时将殿门带了起来,整个殿内又只剩下了离渊帝一人。

此刻的离渊帝那些未散的睡意已悉数消退殆尽,甚至还可以说得上十分清明。

他将身后的金丝软枕丢到了一旁,无力地躺回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

眼眸混沌而深邃,眉头微微皱起,透着几分别无他法的失落与无奈。

卫澜霆临走时说的那几句话,离渊帝听见了,而且在阒然无声的这一刻,反复在脑海中响起。

离渊帝幽幽地长吁了一口气。

卫澜霆说的话,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

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感受着自己的精神气力逐渐不济,他心里又是何等的惊惧惶恐?

不会有人能够体会到他身为万人之上的皇帝,心中竟然还会生出恐惧这种怯懦的情绪。

因为这世间根本没有人可以同他感同身受。

恐惧自己垂垂老矣,更恐惧死亡的来临。

他若是不寄希望于炼制丹药,又能如何宽慰自己,疏解心怀?

即便是皇帝,精力也终归是有限的。

如今离渊帝最放在心上的只有自己的身子,至于别的,他实在无暇顾及,也懒得去追究。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卫渚赟便揣着心里的不安,惶惶而来。

离渊帝此刻已披上外衣,端坐在床前,比起同卫澜霆讲话时的姿态肃穆了许多,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卫渚赟知道自己干的蠢事败露,甚至都不敢正眼瞧一眼离渊帝,一进来就在离渊帝的床前跪倒。

音色带着一丝微颤与心虚,“儿臣参见父皇,问父皇安。”

离渊帝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神色巍然地喝道:“哼,问朕安?

朕今日的安宁便是被你打破的。朕倒是想问问你,你做了那些子蠢事之后,心里可还安稳?!”

离渊帝一向疼爱卫渚赟这个小儿子,鲜少对他横眉竖眼严加训斥过。

可见今日确实是动了怒气。

来时卫渚赟便使了银钱问了离渊帝身边的内官,知道瞒也是瞒不过去了,还不如乖乖请罪求宽恕。

卫渚赟连忙将头俯磕在了地上,痛恨不已地说道:“儿臣知错。”

言语间甚至还夹带着一缕悔不当初的哭腔。

卫渚赟脑子或许是木了些,不甚灵光,转得也不快,“足智多谋”四个字更是跟他完全不沾边。

但他有一点却是好的,他的演技得了容清越的真传,说哭就哭,那眼泪说来就能来。

离渊帝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唯唯诺诺恨不得哭哭啼啼的小儿子,似乎是有些嫌弃,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一次,纵使卫渚赟又使出了他从前百试百灵的那一招,离渊帝也没有立刻心软。

离渊帝寒着一张脸,冷冷地斥问道:“说,你为何要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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