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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非圣母,但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北静王,笑容难掩之余,也难掩盖些许同情。

苏槿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仇都尉却不知道,他本来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这番话立刻精神起来,指着北静王大笑着。

“活该,这便是报应,让你利用我,让你毁我!”仇都尉大声地嚎叫着,此时却没有人多说些什么。

今日的事情太过混乱,他们即便是沉浸官场多年,却也不敢随便地表态。

本来这件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即便是弹劾了永安公主,但只要有皇帝和皇后护着,永安公主自然安然无恙。

而这些奏折也会变成他们的政绩,和刚正不阿的证据。可是如今却是事与愿违,永安公主之事未曾尘埃落定,又牵扯到谋反。如今更是一名大臣半死不活,一名郡王竟是落得终身残疾。

现在此事已经不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需要看水湛和苏槿,是想将此事闹大,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霍大人正这样想着,就见水湛和苏槿眼神交会,随即苏槿掩住半面说道:

“今日里大朝,正该说说永安之事。玉儿毕竟是个孩子,尔等未免有些太过,竟然用此等计谋来陷害本宫那无辜的幼女。”苏槿的嗓音中突然露出些许的愤慨,像是一位普通的母亲,在女儿受到委屈之时有些心疼地辩解。

但随即她的嗓音又坚定起来。“尔等说永安公主为人不孝,却不知若非长辈不慈,又怎会越走越远?

而且尔等拿玉儿不孝说事,本宫倒要问问,玉儿在宗册之内是本宫之爱女,她的外祖母乃是如今的昌邑大长公主。

如今本宫母亲昌邑大长公主身体康健,她身体无恙,玉儿又为何要去侍疾?

玉儿本就是年幼丧母,记在本宫名下便是本宫和陛下的女儿,尔等是将本宫和陛下置于何处?

素日本宫一直十分尊敬汝等,却未曾想到如今。尔等竟如此丧心病狂,行那鬼蜮伎俩。玉儿不过是得本宫和陛下偏疼,尔等竟然如此,今日若是放过尔等本宫,枉为人母。”

苏槿说到这儿,已然杀气四溢。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今难道不是在说北静王谋逆的事情吗?怎么如今竟说起另外一件?

众人早就忘记,黛玉这个永安公主猜是事件的导火索,如今不过是回到正题而已。

一旁的水湛见苏槿这样,连忙轻轻抚慰妻子的后背,一脸极为担忧的模样。

随即他低下头,一双凤眸如同夹杂着万年玄冰风雪一般,刮过殿中朝臣的脸颊。

“黛玉乃是记在宗册上的皇家公主,其与贾家早没有关系。朕不知何人竟如此构陷,但言已至此,若下次再有人胡言乱语,休怪朕雷霆之怒。”

水湛的声音并不大,听在众臣的耳中却如同惊雷,就算迟钝的如今也想明白了。

这是不打算让北静王,和仇都尉参与夺嫡谋反之事外传。

这个想法划过脑海,不少大臣都带着些许羡慕地看向二人,然后随即便想起来,又赶紧将目光转向他处。

虽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别的不说,只说北静王如今这一瘫痪,可就是与帝位再无半点缘分,算得上是最大的惩罚。

而至于仇都尉,对方恐怕要将在京城消失。似他们这种人大概心中都有些数,北静王利用了仇都尉,但这不代表仇都尉没有罪过。

只是不管如何总有一线生机,比起北静王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们所想不错,苏槿和水湛的确是想要,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下来。毕竟谋逆不同其他,一旦掺和上,便是尸山血海。

他们二人都不愿徒增杀孽。

如今仇都尉最少还能留下一条命在,却是谢天谢地了。

果然仇都尉听得此言,勉强挣扎着匍匐在金銮殿上前,以头轻触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此时已经看不出来对方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血水,透明的眼泪和血红的鲜血混合到一起,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厌恶。

“陛下,臣之错,臣有罪,臣不求陛下宽容,只求让臣一人上路。

不怕陛下笑话,今日上朝之前我那发妻已然与我合离,她觉我不该言永安公主之事。

也却是臣被猪油蒙了心,如此这才被人所利用,求陛下祸及臣一人。”

仇都尉说到此处几度哽咽,他虽迂腐却与妻子感情极好。只为了这事儿,他一心只想名留青史,却未曾想正应了妻子所言。

听到今早和离,苏槿眼神中有些诧异,她微微侧头给身旁的西流一个眼神。见对方连忙躬身离去,这才又将注意力放到殿上。

对于眼前这二人,她早已心有决断,当下里又抬眼看向水湛,见对方也不反对,这才微笑地点点头。

水湛轻叹一声,他素来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极其温柔的,如今眼前又一次证明。

他也从来不是个弑杀之人,妻子的愿望,他怎么能忍心让她失望。

当下,水湛轻咳一声,当所有的注意力都交织在他身上之时,水湛嗓音平静地说道:

“今日本来朕与皇后,是想与诸亲分辨一番,朕之爱女永安公主被人构陷之事。

却未曾想到如今殿中竟发生这样的事情,仇都尉与北静王竟然因朕之爱女儿发生口角。二人一时撕扯,结果造成了这一般严重的后果,朕心中甚是懊悔。”

说到此处,水湛停顿了一下,随即看向神色木然的大臣们。

即便是最向着水湛的苏泽,也忍不住有些腹诽:

“编,使劲编,说得好像是真的一样,信了的才是傻子。”

只是有些时候,纵然不想当傻子,却也不得不为之。

从水湛的这段话,就能够清晰地窥探到,整个事情的基调已定。

今日里,从来未曾有什么谋逆之罪,有的只是两个小人之间的互相推诿。

甚至其中一个头上受伤,另一个竟是一时不察,瘫痪在床,这一下子不可谓不付出巨大的代价。

对于仇都尉来说,水湛此言无异于将救他于水深火热,只这一下他便死罪可免。

而北静王则正好相反,他此时正在万念俱灰当中,毕竟身形瘫痪的他,哪里有什么资格能够掌管一国。

对于现在一切的结果,北静王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将所有的苗头,都指向了水湛和仇都尉,本来还想将其挫骨扬灰,以泻心头之恨。

却未曾想到水湛竟然轻飘飘的,将之掩盖过去。

眼前的仇都尉乃是毁了他一生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饶恕对方。北静王挣扎着便想说话,可是如今他的嗓子被包扎得严严实实,根本无力发出任何声音。

最后只能听得水湛,带着些许宽慰的安抚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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