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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偏楼依赖它,信任它,营造出相依为命的假象。

如它所愿,傅偏楼天真的一面始终没被摧毁。他渴望被爹娘疼爱,因此乖巧又听话,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这副顺从的好孩子模样的确取悦了傅爹和傅娘子,他们不像第一世那么排斥他。尽管也算不上对他好,傅偏楼却甘之若饴。

直到堂舅出现,他想向爹娘求救,却被魔阻止。魔信誓旦旦地表示,说出去,他们一定会认为是你不好。

傅偏楼相信它,于是只好东躲西藏,一次次地惹恼爹娘。

堂舅登门要人,他害怕极了,听从魔的指挥露出左眼,逼疯了对方。

爹娘被吓得魂不附体,傅娘子拿起剪刀就要剜下他的眼睛,乱象中,烛台翻倒……

火势再一次腾起,他醒过来时,作为杀死双亲和官老爷的凶手,被村民压去升堂,沦为奴籍,留在牙行发卖。

心若死灰之时,一个青年一掷千金,把他带回了家。

他热情爽朗,当面撕毁身契,告诉傅偏楼他是自由的,对他百般呵护,锦衣玉食琳琅满目,几乎将他捧上天去。

那样珍之又重的态度虽然引起了魔的怀疑,却令从小没体会过多少温情的傅偏楼沦陷了。

对方夸他,你真乖,不像我那个青春期的弟弟,脾气臭得要命,一点也不可爱。

他又惶惑,又窃喜,觉得仿佛在梦中一般,点点头想,我会乖的,很乖很乖,所以……

再多喜欢我一点吧,再多对我好一点吧?

可惜,那种妄想戛然而止在傍晚。

口口声声说“我会让你过得很好”的青年,在性命攸关时将他推向了蛇妖。

比起蛇妖带来的心惊肉跳的错觉,从仙境坠入深渊的冰冷令傅偏楼更加难以忍受。

绝望的瞬间,魔惊喜地狞笑着,獠牙毕露,一举夺走他的身体。

再度醒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青年关切地握住傅偏楼的手。

他却没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

第三世、第四世……

不尽相似,殊途同归。

就像必然出现的标识,那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的脸,昭示着噩梦的开端。

傅偏楼不禁惨然发笑。

说什么听话就不会抛弃我,全在骗人。这辈子,难道会有不同吗?

——眼前忽然浮现之前的那一幕。

妖修就站在对面,携着十辈子的森冷,仿佛在讽刺他,无论重复多少次,命都不可能改变。

他孤身一人,直面即将冲刷而来的滔滔洪流,想象着接下来东倒西歪、无处可依、什么也抓不住的自己……

有人将他踹到前边。

有人却将他拽进怀里。

魔占据他的身体与蛇妖搏斗。

妖修什么都没发现,径直离去。

会……有不同吗?

这个打一开始就不假辞色,胁迫他、嘲弄他、不好声好气也不喜欢他的人,会有不同吗?

“谢征……”

傅偏楼迷蒙唤道。

一只手盖上他的发顶,摸了摸:“嗯。”

他嗅到衣襟上皂荚的香气,感官慢慢回落,意识到自己正被抱在怀里。

和冷面冷言不同,谢征的皮肤总是温热的,贴上去非常舒服,令人眷恋。

傅偏楼忽然如被毒蛇噬咬一般慌乱起来。

不行,他不能动摇,这样下去不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了吗!

他猛地一口咬住眼前的肩窝,用尽全力,尝到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他听到谢征抽了口冷气,眼前倏尔一黑,整个人被制住手腕翻倒在床,骨头被摔得一痛。

谢征沉着脸,伏在他身上,换单手死死压着他,另一只手去摸隔着衣服被啃出牙印的肩头。

傅偏楼眯着眼,叼住他一缕垂下的发丝往下咬,含糊地喊:“谢征谢征谢征谢征谢征谢征……”

“傅偏楼,你发什么神经?”

嫌弃的语调,看疯子的眼神,不客气捂过来的手掌。

对,这样才对!

别对他好!这样他才能放心地……

心头一松,迟来的疲倦就涌了上来。一口气想起太多东西,他的意识太过紧绷,已经负荷不住了。

断弦的前一刻,傅偏楼闭上眼,喃喃自语:

“谢征,我讨厌你……”

谢征:“?”

他神色危险地凝视着发出均匀呼吸声的少年,眸色变幻,人快给气麻了。

小孩子就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偏楼:作,我可劲造作,你不准对我好!

内心:哥哥再爱我一次(不)

第13章 旧梦

差点让妖修起疑不说,安抚半天,末了还被稀里糊涂地咬上一口。

罪魁祸首美美睡去,留下谢征无言以对。

那副肉眼可见的低气压,011旁观都觉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的肩没事吗?】

谢征捻了捻眉心:“没事。”

傅偏楼是挺用劲,不过牙齿太细,还隔着衣料,没咬破皮。

一圈牙印微微渗血,摸上去稍有刺痛,但也仅限于此了。

真正令谢征感到烦躁的,是不可控感。

——傅偏楼为什么失常?他在害怕什么?在想些什么?

通通不清楚。

BOSS身上的谜团太多,人又是个锯嘴葫芦,除了胡乱猜测,谢征束手无策。

就像另一个“傅偏楼”,如果不是涅尾鼠筋恰好能隔绝它的气息,如果不是傅偏楼自己方寸大乱之下失言,如果不是在幻觉中亲眼所见……

恐怕他还对此一无所知。

可不是每一次都会幸运地拥有“如果”,他不能依靠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可控,就会产生变数。

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所谓的救赎任务,果然不像表面上一样简单,越是身处其中,越是感到处处藏着陷阱。

而造成这一切的——天道……

谢征仰起脸,仿佛能透过房梁,窥见某种玄妙的存在,眼底冰冷一片。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

把熟睡的傅偏楼剥掉外衣塞进床里边,虽说天色不算太晚,谢征仍然感到一阵疲乏。

他强撑起精神去找了一趟钱掌柜,说明情况后告了个假,才回房洗漱,熄掉烛火,和衣躺下。

床并不大,即便两个人都是身量修长的少年,也稍微有些拥挤。

傅偏楼睡着睡着就缩成了一团,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幼崽,怕冷似的。

他身上的确也冷,倘若不是呼吸声犹在起伏,谢征甚至错觉自己贴着一具尸体。

他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翻了个身。

两人的脊背严丝合缝贴在一起,闭上眼,分不清一下一下的律动来自哪一方。

四下俱寂,谢征的意识逐渐飘远。

他实在有些累,短短一日,可谓一波三折,铁打的神经都熬不住。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朦胧之中,似有道细细的嗓音不停唤他:

“哥哥?哥哥!你醒醒……”

幼小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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