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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

将所有难题都推出去好了,反正会有人纵着他,任性一点又何妨?

身心如浸苦水,冰冷无涯,傅偏楼闭了闭眼,更加清醒。

——正因太多的人包容着他,他才不能逃避。

举枪再度攻上,谢征望着他,神色多有纵容。

像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不见一丝责怪。

“不系舟不想失去天道书,而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们一拍即合。”

他一面四两拨千斤地挡开枪影,一面自顾自地说,“它倒转轮回,阻拦了你与柳长英的融合。不过这么自作主张,自然招致了天道书的注意,它先前帮着承担了许多业障,于是反而因此落入囹圄,被困在幽冥。”

“它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将第十一道影子拓在了我身上。在那之后,再没有干涉世间的余力。”

但不系舟那里,还放着他和系统的记忆。

于是谢征一无所知地回到这里,与上辈子如出一辙,从牙行买回了那个脏兮兮的幼小少年。他仍旧用涅尾鼠筋编出了那条红绳,傅偏楼也仍旧因此惊慌失措。

“不同以往的地方,”谢征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在这里。”

魔眼会予人恐惧,是灌注了浊气,可经历过一回后,便不再那样立竿见影。

谢征上辈子看过,这辈子本该什么也不会发生。

“可你为了留下那些记忆,将自己神识的一部分封入了镇业枪。”

魔与傅偏楼联系紧密,虽已在天地规则下将谢征这一存在忘却,但傅偏楼所隔离的,是有关第十一辈子的全部。

和剩余记忆牵连的魔气流离失所,随着轮回倾覆,变得十分弱小,就此被右眼中的空境珠镇住,在里面一遍遍做着灭世的美梦。

而谢征再度出现,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感受到曾经缺失的部分,魔气与空境珠剧烈冲突。谢征的神魂被卷入其中,看到了那一世,已将他遗忘的魔。

对方不甘地叫嚣、质问,浑然不知这片天地的虚假。

也不知手腕上扣着的那根红绳里,藏有傅偏楼跟随而来的一缕神念。

阴差阳错之下,命运从此走上岔路,曾瞒过一辈子的隐秘初露端倪。

“从前,你问过我,倘若那时留在了永安镇,我们会怎么样。”

谢征问:“如今,可有解答了?”

傅偏楼惶惑难安地瞪着他:“别说了……”

“与那时候不一样了,偏楼。”

谢征平静回视,“上辈子,你并不了解我,我也并不了解你。我不知道有关你的许多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而困扰;你同样不知道我的许多事,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而奔走。你甚至不知道,我对你也……”

“我叫你别说了!”

若非双手持枪,傅偏楼简直想捂住耳朵。

“回家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管我不可?”

他色厉内荏,枪影不停,却早失了章法,“你是我折腾出的乱子,我当欠你,送你走又有何不对?这么结束哪里不好?!”

“你以为那便是好?”

谢征冷下脸,声调逐渐凌厉:“可有过问我的意愿?就算起初因你之故而来,欠下的也在上一世还尽了!”

话音落下,青竹作剑,婉若游龙地折了道弯,横在傅偏楼颈间。

傅偏楼猛地一滞,长枪顺势上挑,谢征却不闪不避,心口直直抵上枪尖。

他根本不瞥一眼,漆黑眸底盛着近乎痛惜的怒意,沉声道:“这辈子是我执迷不悟,是我自己想来,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

傅偏楼下意识收力,噤声不敢言语。

他不说,谢征说:

“在这里的记忆,你不想忘,莫非我便想忘?对你来说不可或缺,对我而言就不重要?傅偏楼,在你眼中,我的感情算什么?”

“我已经忘记过一次,按你所想的那样生活了近三年,如何滋味,难道我不清楚?你以为那便是好?!”

在傅偏楼的印象中,谢征从未这样不冷静、急促而斥责地说过话。

他怔然不知所措,却从近在咫尺,微微垂下的眼睫处窥见了些许潮湿。

“谢征,你……”

识海嗡地一声,傅偏楼心中揪缩,酸涩得刺痛。他简直难以置信,又惶恐至极,嘴唇颤动两下,声音细微:“……你哭了?”

眼泪,他只见过一回。

那一回,谢征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为什么要让他过来。令他意识到,贪图所致的一切都只是个错误,他迫切地想要结束,想要弥补。

却好像适得其反。

傅偏楼胸口剧烈起伏,谢征抬起脸,神色仍是淡淡的,并无多少悲苦。

可傅偏楼清楚,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竹剑无锋,伤不了你,我也不会伤你。”

谢征低眸看了看心口的枪尖,说,“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把我扔回去。不系舟受困,没有谁再来帮我,如你所愿,一切落幕。”

他问:“你要再杀我一次么?”

傅偏楼脸色苍白地望着他,眼泪不觉也掉了下来。

“……为何会到这一步呢?”

手指一松,镇业枪坠落,回到了背上。

进不得,退不得,傅偏楼迷惘地问:“谢征,我们到底是哪里走错了?”

谢征放下竹剑,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神情稍稍柔和:“走错也不要紧。”

他知道傅偏楼的为难,他们是一样的固执,习惯于独自承担,尖锐地刺伤靠近来的所有人,保护自己。

走着走着,回首陡然发觉已入死局。

倾天之难,压在一人肩上,自然瞧不见出路。

谢征问:“傅偏楼,你信我吗?”

傅偏楼看着他,点了点头。

和上辈子不一样,他忽然明白谢征方才想说的话。

他们之间温情多过冲突,依赖大于防备,在还未望而却步、不敢宣之于口时,便已彼此深信不疑,没有谁比谢征更令他安心。

“不是只有这条路可走。”谢征道,“我不是为了落得如此结局才回来的。”

想要什么,就紧紧抓在手里。

想过怎样的人生,就自己争取。

“我想你能在我身边。”他执起傅偏楼的手,瞧着那空无一物的腕骨,“跑丢了,也得捡回来。”

“可是。”

傅偏楼苦涩道,“倘若为了去捡,丢了性命呢?你的家人,会很难过……”

谢征低低笑了。

“我也问过差不多的问题。”迎着傅偏楼困惑的眼神,他叹了一声,“你知道,她们怎么回答我吗?”

“她们?”傅偏楼一顿,“你的妈妈……和妹妹?什么时候的事?”

“你送我回去之后。”

——在不系舟的干涉下,谢征的记忆并未很快褪去。对方离开后,他也回到了家里。

秦颂梨与谢运坐在玄关的桌前,看到他,轻轻松了口气。

她们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又为何一副风尘仆仆、疲惫怔忡的模样,只像寻常张罗夜宵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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