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1
悉的山路,路明乾很快找到了山顶上那棵熟悉的古槐树,风雪皑皑,极少有动物会选在这个时候离开巢穴,将自己暴露在野外,除非它已经饥肠辘辘。
走进洞口,他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熟悉身影。
“站住。”
路明乾眼里浮现出明显的惊愕,接着被他敛去,神色莫名,摇头道:“林荆岫?......你拦不住我。”
林荆岫冷笑,大步走上前,他的衣服明显也有好几天没换了,南方的冬季湿冷刺骨,他却还穿着郢都时穿的青绿竹长袍,袖口都被缰绳磨烂了,藏不住他紧握的通红双拳。
“这个眼熟吗?”
他伸出右手,向上翻起,缓缓打开。
那是块圆环状玉佩,十八年前,他亲手从路明乾脖子上拽下来的,没记错的话,路明乾曾为了找寻这块玉佩,在被烧成废墟的小院里翻找了一遍又一遍。
很可惜,除了焦木和烧黑的焦骨,他什么都没找到。
“是你!”路明乾瞳孔紧缩,抬手要去抓,被林荆岫后退避过,他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冷静道:“你父母的死是与我有关,把东西还给我,等这件事了,随你处置。”
“还你?凭什么?玉是你的没错,可这玉佩里的血,却是从我父亲脖子里流出来的,我要报仇,只会用自己的办法。”
林荆岫全身上下浸满寒霜,面皮连带着血管肌肉一起抽动,他今天堵住洞口全然只想要一个结果。
他深吸口气,问:“葵瑕呢?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深如寒潭的眼珠子死死盯住对方的脸,企图找到蛛丝马迹。
但很快,他失望了,路明乾的表情从凝重逐渐转为疑惑不解,脸上出现了好几秒的空白。
最后居然问他:“葵瑕是谁?”
绷到极限的弦噼啪断裂,林荆岫好像突然疯了,撕裂掉冷静的伪装,冲上去一下下挥拳,路明乾一时不查被打到下巴,只听他暴怒嘶吼:
“你别装傻!都是群腐烂到骨子里的贱人,贱人!为了那什么长生不死的传言杀过多少人,像条狗一样被老皇帝差遣,你心里比我清楚,把阿葵还给我...还给我!!”
两个失去理智的成年人打架,都没有留着力道,拳拳到肉,谁都制衡不了谁。
打到最后,两人直接打出了山洞,在老槐树沉默的注视下对峙。
路明乾鼻梁发青,嘴唇也开裂出血,但他瞧着比发疯的林荆岫还要恍惚,哑声问:“谁是葵瑕?你告诉我......我们见过面吗?”
他不停地问,问了好多好多遍,可是没人回答他。
为什么明明他不认识这个人,可听到名字,心里会这么难受,比他身上的伤口还要痛。
林荆岫冷漠地看着路明乾,不知道他又在演哪出戏,他退后两步,反手从身后抽出一根自制弓箭,搭在弓上瞄准胸口。
“这一箭,算是赔罪,如果你没死,我就让你进去。”
他做弓箭的手艺全有赖于这十几年的打猎经验,箭头被削得极尖,曾经刺穿过野山猪的腹部,用来杀人,完全不逊于金戈冷器。
一箭破空,精准地正中心口。
箭身震颤,发出嗡嗡鸣叫,直愣没入半根箭头才停下,路明乾闷哼一声,分毫未躲,猩红血液一滴滴溅落在雪地中,宛若盛开的红梅。
林荆岫让开身,垂眸注视男人躬身闯进洞穴。
从心口传来的疼痛牵扯到全身经脉,路明乾每走一步,就觉得剜心地疼,等到内室时,已经是满头冷汗。
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片已经破损的铁片,到最后,又是这块护心镜救了他的命。
两分钟后,路明乾走出洞口。
向来高大挺拔的身躯竟有了摇摇欲坠之意。
“既然那国师能算出神花出世之地,那想必也知道,神花与那捧土相伴相生,若是分离马上便会枯萎,药性全无,你们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已经没用了。”
“你走吧,永远不要再来。”
路明乾翻身摔在马背上,马儿受惊,抬起腿便冲下山路。
山路颠簸,马上的人不知是死是活,血就这么滴了一路。
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了,林荆岫才扔下弓箭,肃着脸回身跑进洞口。
山洞蜿蜒,内室之外,另有一间发育形成的天然暗室,空间很狭矮,林荆岫弯下腰,任由嶙峋怪石刮破他的衣服,爬进去双手捧出一个木盆。
他抬起手,将木盆举高,小心翼翼地搁在平整石板上,目光痴迷而神仰,犹如朝圣。
早在他发现葵瑕又失踪的那天半夜,他就再也没睡过觉,冥冥之中,他确信葵瑕肯定已经不在郢都。
他买了新马,没收拾任何行李,半点不敢放松赶回云州,在溪水边他看见路明乾喂马喝水,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抢先一步到达蜀栗村,他最先上了山,接着回到小院,从床底下翻出一个从没见过的包裹,找到他打浴桶时剩下的边角料做成木盆,拎着这些东西,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上山。
他把那株洁白的花捧进木盆,用包裹里的灰白色土壤填满木盆,藏进了暗室里,而黄玉石床上的一捧土他根本没碰,路明乾满心兴奋地进来,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花没了,整整十八年,他三次被派遣来寻找这株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神花,可竟然连一面都未曾见上。
林荆岫趴在冰冷咯人的地上,痴痴笑出声,吐出灼热呼息,伸手想碰一碰好像在发光的花瓣。
他把手轻触在粗糙的木盆边。
算了,他看见自己的手好脏,葵瑕最讨厌脏兮兮的东西他永远那么漂亮。
*********
林荆岫在山洞里住了一个月,他只拿了一床被子,没有炭火,他也不敢在山洞里生火怕扰乱了洞内的生态,会让花不舒服。
不过内室中一点也不冷,仿佛是恒温的,他把土移回玉床,仰面躺在一边,只要侧过头,便可以看见完全盛开的白瓣黄芯花朵轻轻摇曳。
二月初,林荆岫回了趟郢都,路明乾不会再来,而山洞的入口除了他们两人谁都找不到,但他还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路。
他离开时多留了银钱续租,店小二看见他连忙迎上来,询问客人是否要住到月末。
会试在即,店小二理所应当认为他是赶回来准备考试的,若是林荆岫能考个好名次,唱报的差役到来福客栈报喜,他们也算跟着沾光,来年的生意还用愁吗。
只可惜他这番心思算是系错了人。
筹划了十几年要在殿试上孤注一掷施展的计划,林荆岫早已放弃。
房间一直有人定期打扫,属于客人的东西却没有挪动,林荆岫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就与未曾离开前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