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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一瞬间,段天边依旧感到异常痛苦。
她开始无法确定刚才涌上来的那点希望,能否支撑自己像条狗一样被人再凌辱殴打一次。以至于当江一寒开口说了什么,绑匪就真的把她扔回床上时,段天边还没从那种绝望的窒息感中缓过神来。
她捂着脖子咳嗽,眼角溢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听到对方用堪称阴毒的语气慢慢开口,“老子有一百种让你活着但不如死了的办法,想死就喂你点变瘫的药,想跑就把两条腿砍了,再不老实手也别要,没有四肢,身体泡在罐子里头也照样能活。”
“如果不想一个个试过去,就最好别有下次。清楚了吗?”
段天边没出声,垂着眼点头。
直到老六离开,她还浑身紧绷地坐在那里,江一寒伸手探过来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颤了下,抬眼盯着他。
江一寒顿了顿,拷着的手收回去,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还算干净的手帕递过来,语气刻意放缓了,“很多汗,自己擦一下。”
她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可能是因为洗胃,也可能是刚才被吓的,但好歹没哭。
段天边低声说了句“谢谢”后接过手帕,擦汗时很不明显地揉了揉眼睛,过了很久僵硬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
江一寒没说话,盯着她脖颈、手腕上的勒痕看了会儿,等她有抬头的意思时又慢吞吞地移开视线,捻了捻指尖。
段天边擦完脸感觉清爽不少,看了眼脏兮兮还带着血迹的手帕,“你还要吗?”
“……”江一寒说,“不用,你收着吧。”
她点点头,倒也不客气。
一人窝在床头,一人站在床尾,空气很是尴尬地静默。
最后还是段天边先开口,说了句“你怎么也被抓到这儿来了?”语气听着却像“好久不见兄弟你怎么也混这么惨了?”
江一寒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站得有点累了,干脆坐在床尾反问,“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被抓?”
段天边无语,“我哪儿知道?”
江一寒好心地提示,“跟你一个原因。”
段天边闻言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半晌憋出一句,“看不出来,你私底下玩挺大啊。”
江一寒:“?”
等隔了两秒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江一寒脸色顿时复杂,“你乱想什么,我喜欢的是女人,只不过也是因为十七才被他们抓来而已。”
“……哦,这样啊。”
江一寒气笑了,“怎么,你还挺失望??”
“你又不说明白,遮遮掩掩的,我哪儿知道你们什么关系。”
段天边拽了拽被子,靠在床头没什么气力道:“我才倒霉呢,莫名其妙被一棍子打晕,差点被轮奸,还非摁头说我是什么十七的女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个傻逼渠道得来的假消息,我就见过他一次,到现在连他脸都不知道长啥样就被卷进来了,这合理吗??本来还打算去A市找苏源给他个惊喜,现在好了,直接人间蒸发,确实够惊的。”
说完她又咕哝一句,“你要真和十七有一腿倒好了,多少能分担点伤害啊。”
“……”
见他坐在那儿不搭理人,段天边看他两眼,忽然问,“你也是被打晕后运过来的?”
江一寒懒懒地应了声。
“哦,”她捏了捏手帕,说话时身体下意识地朝前倾,“你被关多久了?那些绑匪有让你拍卖惨视频发给十七吗,他会不会来救你啊?”
可能是被关久了憋得慌,这会儿有了个能说话的人,她问题便多得离谱。她脸上的青紫还没消,破损的衣服滑到了胸口也没注意到,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过来,呆呆的,看上去有点可怜。
江一寒别开眼,“我和十七是利益关系,对他来说没有非救不可的价值。那些人抓我是想从我嘴里套点话,用不着我在十七面前卖惨。”
“哦,那你告诉他们了?”
“为什么不?”江一寒挑眉,“既然他不会救我,我也没必要守口如瓶,当初帮他办事的时候,合同里可没说我要为他卖命。更何况被关在这破地方三天,我没找他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不过段天边惊讶的点并不在他理直气壮地卖客户信息,“你也被关了三天?”
不怪她吃惊,实在是江一寒这副干干净净的样子,除了腕上拷着手铐(不痛不痒),脚踝上被铁链锁住外(自己上手锁的),头脑清醒,言辞犀利,根本不像被人逼问虐待过。他不说,段天边还以为他刚被关进来。
再看看她之前的待遇……这对比可真不是一般惨烈。
这些绑匪怎么回事,大家都是初来乍到的人质,怎么你们还搞歧视呢!
“好歹我在业内的名气不小。”江一寒摊了摊手,直白道:“杀人灭口之前当然要物尽其用,他们既然要和十七谈生意、谈条件,总有要用到我的地方,现在不会碰我,事后可就难说了。”
见她脸上露出心有戚戚的表情,江一寒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心想,确实是个好骗的笨蛋。
*
第一百二十一章:暴雨
晚上给他们送饭的人换了一个,换成个眉毛上有疤的男人,应该是之前没出现过的,声音很有个性,像是被蜘蛛爬过,听得人很想跺脚。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吃的东西也换了,终于不再是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换成了清水稀饭,外加两个馒头。
房间里没桌子,怕吃到被子上有味道不好盖,江一寒提议掀开被褥床垫,他们一块坐在床板上吃,被死也要盖着被子死在床上的段天边一票否决了。
两个人依旧是一个窝在床头,一个靠在床尾,各吃各的。
外面的风很大,这个小房间不隔音,只要安静下来就能听见墙外呼啸的风声,偶尔又出现那种“哐哐哐”的恼人巨响。
段天边问那是什么声音,江一寒说是风很大,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看到院子大门坏了,被吹得不停往墙上砸,“今晚可能有暴雨。”
她洗完胃没多久,肚子空空的很难受,但吃了半碗稀饭就咽不下了,握着勺子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盯着碗都能发一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一寒的胃口倒是不错,吃相斯文利落,察觉到段天边看过来的目光也不别扭,等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东西才问了句,“吃不下?”
段天边点头,以为他没吃饱,便把餐盘往他那边推了推,忽然想起小学语文书里的一篇课文,觉得自己这会儿特像那个宁肯自己忍着饿,也要把仅剩的食物留给战友的炊事班长,于是想了句很适合此刻的台词,“我胃难受,也不是很饿,你多吃点吧。”
然而江一寒并不配合她的演出,眼睛都没抬,从口袋里抽出一条新手帕擦嘴,“活该。”
“……”段天边关注点偏了,“你怎么还有手帕?”
“不行吗。”
段天边撇了下嘴,把餐盘拖回来,也没有搭理他了。
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没多熟,除了交流几句“这三天怎么过的”,“他们被绑到了一座山里”之类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