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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他站的位置格外巧妙,单从窗口那个方向看过来,除去身高上的差距,几乎和她重迭在一起。
见段天边一副“你还是去死比较好”的表情,江一寒笑了下,又扭头朝陈虎道:“虎哥,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但也不至于趁机把我做掉吧?”
陈虎问,“叁天前你和周蛤蟆约了见面,和你见完他就死了,你也消失了,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们怀疑我杀了周蛤蟆?”
江一寒挑眉,“我有什么必要杀他吗?而且不是我约他,是他约我,电话里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肯说,还没见到面,我就被这些人给绑来这里遭了一通大罪。他死了倒是好,死无对证,多清静自在,要不然我肯定第一个跳出来说他跟绑匪串通。”
陈虎拧着眉,手上的枪依旧没放下。
段天边觉得他应该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杀了江一寒,一了百了。
江一寒脸上的笑淡了点,“陈虎,你确定要继续浪费时间?再不走,大家都要死在这,你要是不信,问问段警官,她是你们头儿的人,你总信得过吧。”
陈虎看向段天边。
段天边沉默两秒,最后道:“他确实是被绑着的。”
陈虎咬牙,暗恨江一寒狡猾,偏偏时间又太紧,他们手上的证据不足,只能被迫收起枪沉声道:“头儿不会放过你的。”
江一寒依旧是笑,“我等着。”
*
顶着暴雨在山里急行,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困难,加上夜里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紧紧攥着那根防止人跟丢的绳子,只剩下一柄因为雨幕太厚起不了多少作用的手电筒,能见度不到两米,他们几乎是摸着山路往前走的。
段天边徒劳地抹掉罩在脸上的雨水,又把身上的雨衣裹紧了一点。
陈虎察觉到,扭头安慰:“段小姐再忍忍,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下山的路只有一条,那些泰国佬带人把路堵住了,我们只能往后绕。”
沉闷厚重的雨声盖过了音量,段天边只能从几个模糊的词判断出对方在说什么,她一颗心始终悬着,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应一声,然后继续麻木地往前走。
长时间的饥饿让她头晕眼花,鞋子湿漉漉的泡满了水,像拖着两个沉重的秤砣,走得磕磕绊绊。
就这么沉默地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的陈虎好像说了句什么,手电筒的光突然就没了。
段天边心猛地一沉,刚想开口喊人问怎么回事,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身体猛地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在这种情况恶劣的下山路摔跤,能预见的也就两种下场,要么残疾要么死。
短短半秒,段天边心头爆发的那股绝望不甘几乎要和这场大雨一起把人吞没,不,她不能死!千辛万苦挨了这么久,她怎么会死在这,怎么能死在这?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往回一拉,下一刻,后背重重撞上谁的胸口。
强烈的失重感让段天边的心脏在骤停之后又重新剧烈跳动,透过厚重的雨声,她听到江一寒微微急促的呼吸,对方顿了顿,随即又好像笑了,在她耳边低声道:“两清了啊,段警官。”
她人还在江一寒怀里,刚想动,又被江一寒按住,“等等,那边有人。”
段天边抬头,七八束强光立马穿过雨幕扫了过来,惊得她连忙缩了回去。
哪怕知道他们肯定听不见,依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但也没有离开,应该是过来找他们的。
陈虎拧眉骂了句脏话,慢慢退回到段天边身边的位置。
周围实在太黑,他看不清两个人的姿势,尽量用不大但能听见的声音解释道:“他们估计是把山底都围住了,这边本来因为以前下雨有塌方堵住了路,一直没人守着才选在这,没想到这么快找过来了。”
他们来之前悄悄把路通了,估计那些泰国佬也就刚刚才发现,这会儿是在守株待兔。
该死,还是慢了!
段天边仔细看了看那边,“对面至少有七个人。”
如果人少,他们或许还能搏一搏冲出去,但七个人,就算不是每个人手上都有枪也够他们受的了,何况对方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其他同伙,等叫来了人,他们也估计要死在这了。
“他们算准了我们会从这走。”不然怎么会专门派这么多人来这个旮沓里?
都这时候了,江一寒竟然还有心情闲闲开口,“先说明,我可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段天边也算是服了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虎默了默,突然道:“段小姐,您伸手。”
段天边不明所以,但还是伸了手,一把熟悉的,沉甸甸的东西落在她掌心。
陈虎低声道:“这个您肯定会用吧,里面还剩五发子弹。我们会引开那些绑匪,头儿就在外面等您。”
“段小姐,请您一定,一定要活着出去。”
*
江一寒(好奇举手):小老虎把敌人引开了,那手枪是用来对付谁的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江一寒,你最好别骗我。
段天边握了握手里的枪,心底缓缓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无论是出现在视频里和苏源长得一模一样的十七,还是主动把枪递给她防身,舍己为人的陈虎,甚至是这场下了将近五个小时都没有停歇迹象的暴雨,都给她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又或者是这场暴雨给所有事情都罩上了一层扭曲诡异的滤镜,像掉进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她有一瞬竟然在很认真地想,是不是下一秒,就能遇见长着人脸的巨型蜘蛛,披着人皮向他们搭讪的野狼,以及误食了奇怪蘑菇,就被打回原形的江一寒。
可她又很快从这种奇怪的臆想中抽身出来,听见自己问,“那你们怎么办?”
“只要您出去了,我们自然会有办法脱身。”
陈虎说得很模糊,并不具体告知是什么办法,却把手电筒也递过来,语速很快地嘱咐道:“手电筒上有指南针,段小姐只需要记住,待会儿我们引开那些人后,您就朝着东南方向一直走,直到看见被两块巨石堵死的山路,如果旁边挖好的出口已经被堵住,就站在那,用手电筒对着天空亮叁下,停一下,再亮一下,然后马上躲起来。”
他像是生怕段天边记不住,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东南方向,巨石前面,手电对着天空亮叁下,停一下,再亮一下,记住了吗?”
“……段小姐?”
段天边忽然没声儿了。
陈虎脸色一变,急得伸手去拽,“段小姐!”
“她晕过去了。”
江一寒不耐地挡开他的手,摸了摸段天边的额头,眉心微拢,“高烧反复了,恐怕烧了好一会儿,她一直没说。”
这么大的雨,几乎是劈头盖脸的打在身上、脸上,快十一月的秋夜,江一寒自己都有些吃不消,更别说病本来就没完全养好的段天边。
再这么拖下去,哪怕没被抓住,也要病死在这座山里了。
对面手电筒的强光再一次扫来,隐隐约约听见那边有人喊了声什么,似乎是让人来这边看看。
陈虎伏了伏身,忍不住咬牙咒骂。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摸黑攥住江一寒的胳膊,“江律,跟我们一起把那些毒贩引开,我留个人把段小姐背出去。”
江一寒被他扯得歪了歪身子,在黑暗中笑了下,“哦,现在喊江律了,不过我可没打算跟着你们去送死。”
陈虎拿枪抵住他的脸阴声道:“由不得你。”
“陈虎,你傻不傻。铎六也算是被我一脚踹死的,房间里的监控都拍下来了,他们对临时反水的人什么态度你不清楚?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卖你们、把段天边送回去对我不会有任何好处。”
陈虎冷笑,“好,好,你他妈总算承认了。”
他早就觉得这人狡猾,那个铎六本来就被打得半死不活,死是迟早的事,江一寒那一脚不过是加速他的死亡,可就是因为那干脆利落的一脚,才让十七没有朝狙击手下令,让段天边帮他说话,也让陈虎犹犹豫豫地没敢直接做了他。
玩弄心机,算计人心,这人决不能再留!
手枪上膛的瞬间,江一寒慢悠悠地开口,“我知道一条出山的秘道。”
陈虎的扣扳机的动作一顿,随即火大地否定,“不可能!死到临头,你还想要骗老子!”
进山之前,十七曾让人计算过无数次能让他们离开的可行路线,但无论怎么算,四面八方都是死路,只有原本的出口和那条塌方的山路是活泉。
他很用力地用枪顶着江一寒的脸颊,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江一寒好像也并不在意脸上那把随时可能走火,要他性命的枪,“小老虎,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这座山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出山口,一旦被军方围剿堵住,他们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秘道直接通向公路,因为藏得够隐秘,平时也没人守着。给我一把枪,我保证会带着段天边安全离开,见到你们头儿。”
陈虎还在迟疑,江一寒扫了眼对面,“你不能确定他们没安排更多人在塌方处等着,两个人,一把枪,有一个还半死不活的。反正都是赌一把,真的不信我一次?”
“谁在那!”
一声暴喝,手电强光胡乱扫过来,对面察觉到异样,警觉地朝这边开了几枪。
子弹险险地扫在他们正前方,陈虎脸色难看地再一次把枪收回来,阴冷道:“江一寒,你最好别骗我。”
他依旧没有完全相信江一寒,也没给他枪,对其中一个手下嘱咐道:“你留下护着段小姐出去,要是他耍花样,直接杀了。”
“是。”
江一寒看着陈虎带着仅剩的一个人慢慢挪动着位置,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雨夜里,而他们叁人都静静伏在原地没动。
直到不远处突然炸开几声枪响,对方人群中立刻传来惨叫,乱哄哄的枪声、叫骂声、对讲机刺耳的信号声纠缠在一起,那些毒贩很快改变了原本的搜查方向,朝着陈虎开枪的方位追了过去。
等完全听不到动静,淋了会儿雨,陈虎的手下才把高烧昏迷中的段天边小心翼翼地背起来,用力拽了把江一寒身上的绳子,“愣着做什么,带路!”
江一寒笑着起身说好。
…
这条山路因为塌方,好几年都没人走了,杂草都快有人小腿这么高,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碎石全藏在草里,开着手电筒也无济于事,江一寒背着身上死沉死沉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又看了眼手电筒上的夜光指南针。
走了这么久,估计快到了。
雨好像小了点,他把段天边放下,准备休息一会儿补充补充体力,顺便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烧得更严重了。
刚要转身,一把上了膛的手枪悄无声息地抵上他的太阳穴,段天边哑着嗓子冷冰冰道:“别动。”
*
江一寒:烦,都欺负我没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