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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撒娇。

林晗受不了了,惊呼道:“你给我闭嘴!”

热雾蒸腾,泉流激荡。

林晗的腰硌在石岸上,时间一长,疼得知觉全无。他攀在卫戈身上,发虚地喘气,怅然叹道:每次都把我累得半死,不来了,再也不来。”

卫戈抱着他:“睡会吧,我抱你回去。”

说完便给他穿衣服。林晗惦记着他衣服湿了,道:“你将就穿我的吧,回去再换。”

“天冷,不能让你着凉。”

林晗见他真把自己当媳妇照顾,顿时脸一红。

“哪有那么娇弱。我这还有些里衣,你把外袍换上,抱我过去,不就不冷了。”

卫戈一听,当即开始穿衣服。林晗缩在他怀里,攀着卫戈肩膀,静听雪落枝头的细响。

月光皎洁明亮,寂静的山坳仿若琉璃通明,阴影深邃的岩石后传来一两声尖锐的狼嗥。一二声过后,整座默苍山沸腾起来,悠长的狼叫如同频频投入水波的石子,惊碎了寂静的月夜。

卫戈搂紧了他,脚步一深一浅,柔声道:“别怕。”

林晗自然不怕,有卫戈在,他什么都不怕。

他们走到山麓,途径达戎人的青帐,听见凄怆渺远的琵琶响,应着塞外狼声,犹如泣血。

有女子和着弦乐,引吭高歌《兵车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林晗默然良久,抬头一望,只觉那月也成了白骨的颜色。

两人到了大营门口,守营的士兵皆有些惊异地看着。

卫戈便道:“你们将军掉水里了。”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这天寒地冻的,湿衣服哪能上身,怕不是想结成冰块。

他们对视一眼,卫戈气定神闲,抱着他飞快入帐去了。

这一夜共被同眠,林晗睁着眼睛,迟迟盯着他看。

卫戈便问:“还不睡,不是说没精神了?”

林晗道:“怕你丢了。”

卫戈听完愣了愣,而后会心一笑,抚着他脑后发丝,在唇瓣上轻轻一吻。

“放心睡吧,我不走了。”

林晗闭眼,一觉到曙光熹微,醒来果见枕侧温衾暖怀,便满心欢喜地在他长睫上亲了一口。卫戈还在睡梦中,顺着他吻来的方向蹭了蹭,又沉沉睡去。

第143章 雪满弓刀

他轻手轻脚地穿衣系带,披上外袍,点燃近旁的油灯。

暖黄的光晕笼在帐中,映得林晗脸蛋半明半昧。他坐了半晌,打算出门看看天色,甫一起身,一双手臂从背后绕到前腰,把他勾回榻上。

一阵窸窣细响,他被纳入温暖的怀抱。卫戈贴着他耳尖说话,慵懒而沙哑。

“再陪我一会儿。”

林晗任他抱着,拥住面前坚实的躯体,一同倒在床襦间,彼此温存许久。

帐外透着蒙蒙白光,他没有睡意,便仔细端详卫戈的睡颜。从柔软的鸦鬓到润泽的朱唇,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肌肤宛如丝绸,下方蒙着玉石般的骨骼。

林晗玩心顿起,牵起他手背,展开五指,在掌中写了个字。酥痒促使卫戈缩起手,双目微微张开,照林晗留下的笔画,在脑中将那字默了遍。

“这什么字,没见过。”

林晗:“没见过才对。我刚造的字,左一个‘玉’,又一个‘戈’。良玉之兵,美也,利也,祥瑞也,统御万人之师,战无不胜。”

卫戈微微一笑,拉着他手掌,缓缓描了遍。

“怎么念的。”

林晗想了想,道:“‘懿’字意为美,不如就同音。”

卫戈忍俊不禁,从榻上坐起,不紧不慢地穿衣。

“也好。赐我做名字,旁人只有一个名,我两个,占大便宜。”

林晗有心逗他,半卧在被褥间,伸手搂住精瘦有力的腰肢,柔声细语:“做尊号也成。‘懿’郎,‘懿’夫人,‘懿’妃,‘懿’皇后,哪个都好听。”

卫戈默默听着他喋喋不休,纵容他贴在自己背后,像只小兽似的撒娇。林晗唱了半天独角戏,终是玩够了,爬起身整理外袍。

今日事务繁忙,要和达戎贵族一块拜见公主,晚上还得赴宴。这场宴会结束,他们的差事差不多忙完,可以准备回国。

林晗想起昨晚的琵琶和歌声,眉心不禁跳了两下。他始终放心不下,盘算着要是见到平都,不妨再安抚她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免得酿成什么祸患。

今日向公主和达戎王见礼,主角都是两国官员贵族。林晗无品阶在身,便留在军营,静等晚间赴宴。卫戈派了几十个亲兵专门护卫他,等得百无聊赖,林晗便把亲兵叫出来,觅了块场地,众人蹴鞠玩。

如此一来,一日倒过得飞快,眨眼就日薄西山。卫戈带着十几个随从,专程回营接他。上马之时,林晗在随行军官中找了圈,骤然想起件事,出发那日后似乎就没见独孤毅和他表哥,这几天跟卫戈在一块,也不见他们身影。

卫戈把那兄弟俩藏哪去了?他心中疑惑,猜测和军机部署有关,便不多问。

燕云军大营跟达戎青帐相距不远,骑上快马,一刻就到。日暮黄昏,默苍山脚连绵成片的青帐已成了灯海。灯火、余晖与未尽的雪色交相辉映,在清寒的空气中织就一汪瑰丽的浮波。

天色晴好,今夜便露天开宴,在草原上,苍穹下,面对磅礴无言的默苍雪山,庆贺两国联姻。林晗无心宴席,久久观望着最高大的青帐。那帐子被人用帘幔和珠玉装饰得美轮美奂,门边静候着众多武士和婢女,正是公主起居的地方。

日落月升,宴至酣处,便有胡族美女手执雉尾,达戎勇士怀抱羯鼓,上前进献歌舞。鼓点短促密集,胡舞雄健慷慨,声声敲在林晗心眼上,震得人周身战栗,不像是在宴饮,倒像一刹那置身于鼓角峥嵘的战场。

他闷下口甜酒,望向帘幕翩飞的青帐。

帷幔轻移,一只素手撩起青帷,缓缓步出个姿容娴静的梁人女子。明婳款款退至旁侧,让开道路,不多时,便见身着碧青褕翟的平都公主走出青帐。

林晗打眼一看,她又纤瘦了许多,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

公主在帐前站定,四周光火明亮,却照不到她身上。她的面庞和身躯浸在霜风黑夜间,除了衣裙摆舞,再无别的动静,宛如一尊石碑。

平都已是达戎的阏氏了,在场的子民却没一人觉察她的到来。三两个梁国侍女陪伴着她,头颅低垂,也像雕刻一样缄默。

林晗看不清她的神情,肩上陡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卫戈举起金杯,朝他敬酒。两人同席而坐,正对喧嚣的歌舞。他饮光酒,放下金杯,便见卫戈下巴轻点,示意歌舞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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