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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之际,随行的子绡忽然打马到车驾一侧,胆怯地唤了他一声。

“主人,好像是世子……”

林晗立刻掀开窗洞上的帘子,正好瞧见日头下一抹一闪而过的俊美人影。

卫戈身量颀长,容貌绝美,在人群中惹眼拔尖,很容易认出来。而那人影身后,则款款跟着个红罗裙的少女,不是安赫香是谁?

他们一先一后进了家首饰铺面。兴许是要接待贵客,喜笑颜开的老板娘连忙清了场子,半掩上店门。

子绡道:“主人,是世子么?”

那一眼太快,即使见着了安赫香,林晗也不怎么笃定,反问他:“怎么发现是他?”

“世子身上的熏衣香……”子绡声量渐弱,脸颊发红,“跟主人一样。”

“鼻子真灵。”林晗木然应道。

他遥望着首饰铺,市井热闹喧嚣,却如坠寒窟。

第202章 故梦清寒

那两人进了首饰铺子,都神色凝重,张望着店中琳琅满目的玉石。

老板娘殷勤接待,滔滔不绝,舌灿莲花,却始终没人搭理她,自讨个没趣,也不再吭声,只是恭慎地立在柜面后,暗地猜测两位贵人的关系。

安赫香道:“店家,你们这的玉佩都有什么式样?”

老板热络一笑:“姑娘,我们家都是最时兴的式样,有涌云缠草、百花鸡心石、梅兰竹菊,要哪一种?”

“有并蒂莲的吗?”卫戈皱眉问。

老板娘垂下头,眼珠转了转,换上副喜庆的笑颜:“二位是想讨个吉利吧?说实话,并蒂莲这式样已经很少见了。莲花并蒂,本是夫妻和合之意,往年却常把整块玉石雕成两半,夫妇各取一块佩戴,便将并蒂缠枝的莲花分开,寓意就不好了,要的人也少了。”

安赫香微微摇头,沉吟道:“那就是没有了。”

卫戈目光晦暗,望着店家:“我这有一块莲花玉佩,正是两块合成一块的式样,能做出它另一半吗?”

老板娘一怔,迟疑道:“能倒是能。不过这种玉佩工艺复杂,每对扣合的方式都不同,贵人还需把手里那块留在店里,才好照着花纹定做。”

“每一对都是独一无二的?”卫戈顿了一瞬,轻声道,“这恐怕不行。”

店家脸色为难,不禁转向一旁的安赫香。赫香叹息一声,缓缓吩咐:“这位姐姐,麻烦借纸笔一用,那块我曾见过几面,先依着印象画个大概。”

卫戈松了口气,眉间却愁云惨淡,扯出个苍白的笑。

“这次多谢你了。”

“不必,”她道,“你是子玉的弟弟,加上事关安氏,我不可袖手旁观。”

自从卫戈回到盛京,他便动用一切力量探查当年燕云瘟疫之源,几月来终于有了些头绪。

独孤毅手下回报,最初染上疫病的都是旅居在禄州的异族僧侣,这些人常在各处传道布施,使得一些百姓染上疫病。

本着慈悲心肠,胡族僧侣给众多染病的人治病送药。奇异的是,他们的药当真有用,痊愈了不少人。

但就在一夕之间,传道士们忽然带着灵丹妙药销声匿迹,没了他们的良药,疫病开始在燕都气势汹汹地蔓延,区区半月席卷了整个禄州。

紧跟着便是那场惨绝人寰的灾祸,燕云沦陷,尸横遍野,致使裴氏战败,朝局动荡。

探子追查到当年首当其冲的百姓,得知了些许关乎胡僧的蛛丝马迹。他们穿着宽大的红袍,系着赭红的头巾面纱,瞧不出长相,人人右手背都用颜料刺着一柄炽金并蒂莲花,和林晗给卫戈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

安赫香精通金石器物,恰好她在宛康,卫戈便登门拜访,询问手里并蒂莲玉佩的来历。

巧的是,她幼时在家中也曾见过一块极其相似的玉佩,刚好就是下落不明的另一半。

老板娘呈上笔墨纸砚,安赫香便在柜面上利落地铺开纸张镇石,悬笔构思。卫戈站着研墨,紧盯着纸上逐渐浮现的细微墨线。

安赫香钻研屋宇多年,临摹过成千的营造图,画工细腻,落笔精准,只是时隔多年,她也有些记不清那块并蒂莲玉佩的细微之处,仍要卫戈拿出留存的那块,推敲出缺失那块的细节,再一一描画在纸上。

一束清亮的日光斜射进铺子,屋中光影转动,地面陡然印出个纤长的人影。

林晗目光里泛着寒芒,清冷道:“好兴致。”

他独自立在骄阳下,一手扶着门框,身后空空荡荡,连半声喧嚣都没有

缥碧的衣袂在热风里轻轻浮动,林晗肩背上好似披了层雪。

卫戈执墨的手顿住,惊道:“含宁?!”

林晗闭上眼睛,微微侧过身,似乎被这两人郎才女貌的场面刺到。

“你有什么不能来问我?”他嗓音冷静,视线平淡地转向柜面,“你在查我?”

安赫香头一回露出惊惶的神色,倏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却被卫戈抢白。

“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晗漠然盯着他,寒芒结成了封冻的冰湖,转身离开。

车马停在大道边上,他逃似的登上车舆,一颗心在胸腔里猛烈碰撞,略微喘息着厉喝一声。

“走,回府!”

鞭子哗啦抽响,车轮辚辚启动,不一会便驶入长荫茂盛的马道。行人稀少,喧闹远去,林晗清晰地听见胸中砰响的咚咚声,血液在全身鼓沸,激得他颤栗不止。

明明知道另有隐情,理智却摧枯拉朽地崩毁。他满脑子都回荡着不久前裴纯行说过的话,太后曾向当康长公主商谈结姻之事。

他猛然攥紧拳头,血液在掌中跳动。

是他耽搁了卫戈。

要是没有他,卫戈早就成家立业,做个逍遥自在的郡王。

失神之际,马车倏然停下,眨眼间抵达府门外。林晗望着窗缝漏进的灿烂阳光,双腿发软,挪不动步子。

他心乱如麻,就在轿厢里痴愣愣坐着不动。帘外子绡轻唤两声,便没了声息。

顷刻之间,帘幕翻动,一道秀丽的月白衣影携着锋锐的太阳钻进马车。

卫戈躬身瞧他。林晗正好抬起眼,对上一双清润如玉的眼眸。

他依旧不动,卫戈便试探着靠近,在他下巴边落下几个轻柔的吻,带着虔敬的意味。

林晗默然不语,眼中染上些藩篱般的戒备。卫戈在无声中更进一步,粗糙指腹搂住眼前人细白脖颈,拇指摩挲着玲珑小巧的耳垂。

初时的讨好和慎重逐渐变了味,透出淋沥的情念。亲吻辗转到唇角,即将覆上朱唇,却被林晗转头避开。

他瞥向一侧,淡淡道:“让开,我要回去。”

“我抱你下去。”卫戈道。

“不成体统。”林晗讽笑一声。

卫戈避开话锋:“今时不同往日,我寻了些可信的人来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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