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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阿钧没事了，你倒好，跟哭丧似的哭了一宿。”程侬作为家属也一直守在病房，见顾舒钧醒了忙凑上前来，“舅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看起来比顾玉珹还要担心，如果他再倒退几岁，估计哭得比顾玉珹还凶。
“你安静点，阿钧刚醒，别吵着他。”柳征羽也在，他忙将顾舒钧扶住，递过来一杯水。
顾舒钧摆了摆手没有接过水杯：“他们俩呢？他们怎么样了？”
程侬神情黯淡了一瞬，咬了咬牙还是打算隐瞒：“他们没什么要紧的，舅舅你别担心。”
“曹俊霆现在在ICU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周聿情况……有些糟糕，他手废了。”常禹平推门进来，直勾勾地看着顾舒钧，“周聿已经醒了，你要去看看吗？”
程侬不爽地站起来同常禹平叫板：“喂，不是说好等舅舅好点再告诉他吗？”
常禹平冷冷回应着程侬：“他迟早要知道。舒钧不喜欢我们瞒着他。”
柳征羽则一言不发地看着顾舒钧，满脸的担忧和心疼。
顾舒钧一时间说不出话，他低着头，半晌才开口道：“周聿，在哪……我要去看看他。”
顾舒钧被柳征羽搀扶着来到周聿的病房，看见他右手上打着石膏，正坐在病床上呆呆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明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放在周聿身上，总觉着他正在考虑跳楼。
“周聿……”
顾舒钧轻声唤了一句，周聿立马回过头，惊讶又欣喜地看着顾舒钧，“阿钧，你醒了！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他起身想要靠近顾舒钧，却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得道吸了一口凉气。
顾舒钧一瘸一拐来到周聿床前，不知说些什么：“我……”
周聿用左手牵起顾舒钧的手，笑得恬淡温和：“阿钧，你没事，真好。”
他笑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仿若即将碎掉的瓷娃娃，顾舒钧不忍再看他的表情，将他用力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周聿有些惊讶，他微微推开顾舒钧：“阿钧你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我太废物了没办法保护好自己，没办法保护好你。”
顾舒钧没想到他会这么想，眼眶当即就红了：“我没能及时救你出来，你的手……”
周聿释怀地叹了口气，又将头埋在顾舒钧怀里，“这些都不重要，大不了我换只手画，可阿钧只有一个，没了你我才真是活不成了。”
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手如何，哪怕被砍断也无所谓，只要他的阿钧没事就足够了。
刚刚他看着窗外没有思考任何生死的话题，而是在思考关于顾舒钧的一切，他的柔弱让顾舒钧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是他没能保护好顾舒钧。他知道那时候顾舒钧没有选择他，知道那是顾舒钧的权宜之计，他一点也不怪顾舒钧，他只怪自己的软弱无能。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便不配继续留在顾舒钧身边，他必须要做出改变，不能再做依附着顾舒钧而活的藤蔓了，他要做能为顾舒钧遮风挡雨，扛下一切的树。
第48章 回忆
48.
曹俊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住在小镇上，和母亲在一起。酗酒好赌的父亲总是不见踪影，一出现便是将母亲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全部抢走。
他们母子一直相依为命，过着拮据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母亲高兴地回来，她难得买了许多曾经舍不得给曹俊霆买的玩具零食，兴奋地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一份薪酬不匪的工作。
镇上来了位养病的老妇人，带着她的小外孙，一起居住在镇上最豪华的独栋小洋房里。她雇佣了曹俊霆的妈妈作为照顾自己起居的保姆。
镇上没人知道这对祖孙的身份，只是从他们矜贵的气质上可以猜测出是来自大城市的有钱人。
曹俊霆跟着妈妈来到了小洋房，这栋小洋房真漂亮，红色的房顶，雪白的墙，花园里种满了蓝星花，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城堡里还住着王子，一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大哥哥。
曹俊霆第一次见到大哥哥时就看见他站在蓝星花前仰着头，他神情悲伤得像是要哭了出来，却仍旧不见一滴眼泪。他和蓝色的花站在一处，美得像一幅画。
曹俊霆隔着护栏看着他，下意识叫出了声：“哥哥，你在伤心什么啊？”
男孩儿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冰冷的机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眼里甚至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光亮，他没有理会曹俊霆，转身就进了房子里。
之后每天曹俊霆都会跟着妈妈来到这里，隔着栅栏叫这个哥哥，自顾自地同对方讲话，终于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下，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顾舒钧。
顾舒钧跟着外祖母来镇上养病，他伤心的原因也是因为外祖母的病情。这位老人已经得了绝症，她放弃了痛苦的治疗，带着外孙偷偷来到这处偏远静默的地方，享受人生最后一段安逸的时光。
为了让顾舒钧开心起来，曹俊霆便带着顾舒钧到处玩，上山下河，潇洒恣意。他们躺在广袤的草坪上呆呆望天，跑到小河里抓鱼，又在深夜爬上山头，看着城市里从来都看不见的星星。
顾舒钧不擅长表达感情，但他对曹俊霆的喜欢都藏在眼神里。曹俊霆越来越喜欢这位漂亮的哥哥，两人躺在草坪上看着夜晚的星空，曹俊霆忽然有些感伤，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顾舒钧侧过头：“怎么了？”
“舒钧哥哥你会离开这吧？”
顾舒钧沉默了一阵，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哥哥会回来找我吗？”
“会。”顾舒钧回答得毫不犹豫。
曹俊霆开心地坐起身：“那我努力学习！以后去大城市找你。”
顾舒钧垂眸看着顾舒钧，半晌才道：“你会忘记我吗？”
“绝对不会，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我一定会认出你的！你也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嗯。”
啪地一声，安静美好的场景蓦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四处飞溅的鲜血。
一个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闯入了他们的生活，想要将顾舒钧绑走，曹俊霆挡在顾舒钧面前努力张开双臂，对方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砸了个血窟窿，之后他便晕了过去。
他没能保护好哥哥，他只依稀记得自己趴在顾舒钧瘦弱的背上，对方正背着他拼命地往前跑。
他很想睁开眼睛，可是他做不到，黑暗席卷了他全部的意识。
等再次醒来时，面前只有他那贪婪的父亲，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要一回忆便头痛欲裂。
他迷茫地问父亲：“爸爸，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