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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颤抖的手臂:“还想再试么?人贵有自知之明。”

说这句话时,他就连语调的缓急都与秦顾一模一样。

秦顾呼出口气,尽量把注意力从手臂的剧痛中抽离,眉心微蹙,笑容却真挚:“像,确实很像。”

像什么?心魔狐疑地看过去,扬起准备砍第二次的剑堪堪悬停。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疼痛的胁迫是最不可能让他屈服的,秦顾不会这么快就被说服。

所以如果不是屈服,那么秦顾这样说之后,下一句就该是…

“所以你永远成不了我。”

——果然!

先抑后扬,拿捏他人情绪的痛点,是他惯用的伎俩。

秦顾道:“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用同样的语气,说出两句一模一样的话。”

“你是一个绝妙的模仿者,但…”

心魔再度将“横秋剑”举起。

秦顾却只当看不见这威胁:“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句话,”

“还给你。”

心魔咧开嘴,他本打算这一剑捅穿手掌,可秦顾不知死活的挑衅,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要让“横秋剑”穿透秦顾的每一个脏器,要用剑刃挑断秦顾的四肢,让秦顾只能跪在地上、像狗一样向他求饶。

再大义凛然的人,也会在身体的凌.虐和死亡的恐惧中屈服。

只是时间问题。

就先从肾脏开始吧…

——啪嗒。

心魔的动作一顿。

一滴粘稠发黑的血从他的指尖滑落,在地面开出一朵黑心的花。

他诧异地抬眸,便见秦顾皱着眉头甩了甩手掌,嘴里“嘶嘶”抽着气。

注意到心魔古怪的目光,秦顾道:“很疼的,你不觉得吗?”

心魔的额角绽开层层青筋。

这指腹上蚊虫叮咬似的伤,只渗出刚刚那一滴血,就迅速开始愈合。

秦顾说“痛”的时候,恐怕他自己手上的伤也不再流血了。

被扎一下觉得痛,让方才那千百倍的撕裂疼痛情何以堪?

心魔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

眼前的不是寻常修士,而是秦顾,是让魔种也觉得棘手的秦顾。

心魔了解“自己”,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手上扎一个洞玩。

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还没问出来,心魔猛地瞪大眼睛。

只见横秋剑——货真价实的那一把,在秦顾的牵引下,一点一点移动到心脏所在的位置。

锋利的长剑与脆弱的心脏之间,只有一层血肉阻隔。

心魔的右眼颤动起来:“秦顾,你…”

你要做什么?

到底还是没能问出来,因为秦顾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他。

——横秋剑插.入尚未结痂的伤口,没入了胸腔。

几乎是一瞬间,求生的本能使头皮一片接一片炸开,心脏疯了般加速跳动,更多的血沿着创口逃窜而出。

心魔不可置信地摇晃了一下,惊恐地捂住自己不断涌血的心口:“停下!你会死的!”

这句话却不知起了什么反作用,秦顾无言地凝视着他,长剑又推入几寸。

随着死亡逐步逼近,灵力自主地舔舐着伤口,想要缝补撕裂的血管。

若现在将剑拔出,心脏尚未捅破,仍有回天之力。

可横秋剑像死刑犯的镣铐,早已与血肉长在一起似的,一动也不动。

心魔踉跄着向秦顾靠近一步,秦顾却同时后退。

心魔不断呕着血:“停、停下!秦顾,你会死…你会死、我让你停下!!”

血沫随着他的咆哮喷溅落地,秦顾徐徐道:“我会死…还是…”

他的桃花眼愉悦地眯起:“你会死?”

横秋剑又寸入几分,心魔彻底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迷蒙的视野里,只见秦顾毫无血色的唇瓣翕动,他也已经说不出话了,可心魔却清晰地看懂了他的唇形。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尔后,那张惨白的唇,一厘一毫,勾起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魔加诸在秦顾身上的诅咒,被他连本带利地报复了回来。

在不断涣散的景象中,秦顾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去。”

横秋剑瞬间脱离胸膛,发出“噗”的一声,带出大股鲜血。

秦顾的身躯随着斥力向后一仰,如刎颈自戮的天鹅,任红衣翩跹,整个人脱力般倒了下去。

却没有坠地。

下一瞬,他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秦顾暗道一声“糟糕”,努力转动目光:

季允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眼里。

不再冷静的、被恐惧支配的季允,被雨淋了一天一夜都做不到这样可怜。

秦顾想安慰季允,但已经说不出话,只能任凭季允的眼泪大颗地打在脸颊上。

——季允甚至不知该如何拥抱他的师兄,才能让血流得慢一些。

只差一秒,只差一秒!

他快要崩溃了,唇瓣剧烈发抖,浑身都在颤动,大脑却一片空白。

“师兄,你不能再这样对我,”季允哭着吼道,“你怎么能再这样对我?你怎么能再这样对我?!”

一会儿又喃喃着安慰自己:“没事的,没关系,师兄,你不会有事的,我能救你…我能救你…”

他已经是魔尊了,这一次他一定可以…

魔息迅速在季允指尖凝聚,却刚想注入秦顾体内,就被一只沾满血的手轻轻摁住。

轻若鸿毛,有泰山之力。

那只手紧接着一点一点向上,拨开长发,探入发间,抚上季允的脸颊。

“小允…”秦顾的唇瓣一张一翕,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季允,“吻…我。”

…什么?

季允一愣,幸而在失控边缘仍有分析的能力。

秦顾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他的唇翕动着,重复“吻我”两个字。

不是听错了,师兄就是这么要求的。

吻。

季允不明白秦顾要做什么,但那双桃花眼里并没有离别,反倒让季允萌生出些许希望。

他缓缓收起魔息,怀着对秦顾无边的信任,又或者还有几分侥幸,俯下.身子,贴上秦顾微凉的唇瓣。

最后一缕鼻息洒在他脸上,轻柔的,很快就消散。

秦顾的呼吸停了。

贯穿心脏的伤,没有魔息灵力的辅助,怎么可能能够治愈?

师兄,你又骗我。

可季允仍不舍得移开唇瓣,眼泪不受控制地滴在秦顾阖起的眼目上。

一滴、一滴,伴随着逐渐混乱而带着哭腔的吐息,将秦顾耳垂的小痣都浸湿。

余光蓦地察觉到一片阴影在孱动,但季允甚至不敢仔细去看,生怕期冀过后是更深重的绝望。

下一瞬,鸦睫剧烈抖动几下,秦顾蓦地睁开眼睛。

尔后,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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