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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偏远封闭的山。
而现在,它站在菏国最高的位置,旅人只要一抬手,就能触摸到仙舟的桅杆。
“可神女,究竟违背了神山的意志。”白霓衣勾了勾唇角,这次秦顾从她的笑容中读到了苦涩。
白霓衣问:“知道为什么,不过千年,雪宫已有一百一十位宫主么?”
秦顾心中即刻有了猜测,却到底不敢说出口。
白霓衣的笑又恢复了平淡:“因为,自就任雪宫宫主起,宫主的寿元,就只剩下十年。”
秦顾的呼吸骤然停滞,几乎感到被人揪住脖颈似的发涩。
白霓衣翘起尾指,一根一根指头竖起,像孩童在学习数字。
“一、二、三…”她的声音是叫人头皮发麻的温柔,“眷之,今年,已是我的第九年。”
还有最后一年,白霓衣就会成为雪莲的第一百一十一片花瓣了。
白霓衣的表现却不像是担忧生死:“每一任宫主,我的姐姐们,她们陨落前,放不下的,都是同一件事。…秦眷之,你可以阻止魔种么?”
她轻轻牵住秦顾的手,那双眼中是让人惊讶的执念,好像若无法得偿所愿,就是身死,也要从修罗地狱爬回人间。
秦顾用另一种手,盖住她的手背:“…这场千年的争斗,会由我辈来终结。”
不是我秦眷之一人,也不仅仅是我与季允,而是…
这个修真界,所有为了天下苍生,舍生忘死的逝者,和所有仍在坚守的人们。
百姓、修士、甚至魔族…
同为一体,共成一辈。
——由吾辈来终结。
“好啊,”白霓衣总算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不然的话,小女子可要死不瞑目了呢~”
…
“宫主以前,是很活泼的。”
离开祭坛以后,白霓衣让阿桃带他们到住处去,阿桃一路沉默寡言,接近住处时,突然道,“我永远忘不了,她把我从那人手中救下时的样子。那时,宫主还是雪宫的小师妹,她就像雪原的天空,永远明媚灿烂。”
“这些年我跟在宫主身边,看着她越来越不像自己…我在想,若能将所有让宫主不开心的事物都抹杀,那么即便让我代替宫主承受神女的诅咒,让我现在就死,我也乐意。”
秦顾察觉到阿桃话中,不同寻常的情绪。
他只当自己是一个安静的听众。
阿桃望向蒙蒙雪雾:“昆仑已经连着下了几天大雪了。”
她停下脚步,向二人行礼,转身顺着下山路而去。
他们的住处,是一座雪山独有的雪屋。
埋在雪里本该是寒冷的,可踏进屋内,却像春天一样温暖。
秦顾坐在床上,白霓衣还贴心地准备了鹅毛枕,他便顺手捞进怀里抱着。
季允将门掖好,确认不会有一片雪花钻进缝隙:“师兄觉得,白霓衣是不是?”
措辞打哑谜一般,秦顾却瞬间领悟,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
“为什么?”季允坐到他身边,为秦顾暖手,“白霓衣痛恨昆仑的诅咒。”
秦顾将手掌塞进黑龙暖乎乎的掌心,解释道:“白霓衣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我想,她恨的并不是诅咒,而是迫使首任宫主出山的东西…”
也就是,魔眼。
“况且百年以前…应该是白霓衣以前十代雪宫宫主的时期,离得太远了。”
时间上,也不吻合。
季允点了点头,又蹙起眉:“如果不是白霓衣也不是净尘…修为可以隐藏没错,可此人应该无法预见,我们能够进入魔眼,看到百年前他的所作所为才对。”
白霓衣没有动机,净尘当时并不在北徐,背叛者也无法预判他们百年后的行为,而提前隐藏自己的修为。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秦顾蹙起眉。
直觉告诉他,他们一定错过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入夜时分,雪下得更大了。
厚厚的雪挤压屋舍,木屋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间或有积雪融化的滴答声。
季允悄悄看向床上盘腿打坐的青年。
墨发遮夜色,红衣拦烟尘。
他分明双眸微阖,季允却能想象到那双桃花眼睁开时,是多么眼波流转、眉目含情。
分明最开始只是想偷看师兄一眼,可每每看过去,季允都移不开目光。
他认真地注视着秦顾,幽深的目光好似要将秦顾包裹起来,掩藏进龙巢里。
天知道他有多想这么做。
师兄…
我的。
——秦顾并未察觉季允充满占有欲的注视。
眉心的灵力如泥入海,分明强大如是,却竟然不受他差遣。
苍生认可了他,可…
强烈的灵力洪流冲击着丹田,属于秦顾原身的力量却极为抗拒,两股灵力在体内轰然相撞,原身的灵力占据着丹田下腹,而昆仑镜的力量则很快霸占四肢百骸。
他们相互撕扯,竟然毫不相融,想要将彼此吞噬。
秦顾越是焦急,两道灵力越不受他控制,撕扯得更加凶狠。
一股灵息自下腹陡然上升,一路冲向喉管。
秦顾陡然喷出一口鲜血,彻底从入定状态醒来,捂着胸口气喘不止。
季允一步飞奔过来,抬手便是一道温暖灵力送入秦顾体内。
谁料这来自饮枫阁功法的灵力,很快便加入原生力量,向昆仑镜的灵力扑去。
秦顾又是一口血喷出,下颌被染得鲜红。
季允只觉大脑轰地一声,怕极了,又不敢再动作:“师兄,师兄?!”
好在秦顾意识还清醒,点了点季允的手腕安抚。
手立刻就被攥住,季允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担忧:“师兄,你怎么了?”
…唉,怎么把孩子都吓哭了。
秦顾摇了摇头,“咳咳”两声,将呛在喉间的血吐出。
他靠在季允怀里喘息,手掌向上摊开,试探着运气。
周天运转畅通无阻,掌心燃起一簇红色花火。
果然,只要不尝试使用昆仑镜给他的力量,就不会对自身产生负担。
可如果不能使用,又有什么意义?
秦顾又想吐血,这回是急的,他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身体骤然陷入温热的包裹中,季允见无法助他调息,竟自愿充当起加热器,为他暖身。
堂堂龙尊…
算了,秦顾失笑,轻轻吻了一下季允的唇瓣,堂堂龙尊为他当加热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季允看起来不敢松开他,秦顾便就着姿势,枕着季允的胸膛,在冰天雪地间暖烘烘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一声诡异的“窸窣”声。
好像什么东西,偷偷戳破了窗户纸,正在向内窥伺。
秦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