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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整夜未眠。

他太害怕了,害怕一闭眼,秦顾就会消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就会离他而去。

秦顾道:“让我猜一猜,魔种告诉你,我会离开,是不是?”

季允抖了一下,似乎无法忍受“离开”这两个字,攥着秦顾攥得更紧了:“…师兄,你会吗?”

秦顾摇了摇头:“我不会,小允,告诉我…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我该…怎么样才能帮你?”

他还记得机械音说过,阻止世界毁灭的方法,是杀死季允。

秦顾向来是不愿接受的。

他杀了晏白术,生擒净尘,将所有阻碍他走到季允身边的都抹去,就是为了能够避免季允死亡的结局。

秦顾可以大义凛然,可以铁面无私,却唯独做不到,将那个深夜不敢入睡、怀抱自己以求心安的爱人杀死。

季允不答,秦顾有些着急:“小允,说话。”

魔种侵蚀你到什么程度了?

季允却突然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数步:“师兄、师兄…”

秦顾紧追上去:“小允!”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

只见季允周遭,魔息开始包裹他,像涨潮的滩涂,从鳞铠边缘一路向上,将泛着银辉的铠甲,玷污得漆黑。

这是季允呈现的表像,就已经足够骇人。

秦顾并看不见,在识海中的季允,此刻正经历的是怎样的挣扎。

一片血红的识海中,锁链束缚着龙尊的四肢与腰腹,将他凌空架起,不断勒紧的镣铐嵌入皮肉,将手腕脚踝的皮肤磨得血肉模糊。

季允的身上伤痕累累,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深可见骨的创口,都是在与魔种的交战中留下的。

一轮不详的血月高悬空中,将季允惨白的脸染上斑驳赤色。

这一幕,恰与囚龙深渊中的瞑烛君,别无二致。

当年的瞑烛君,就是在神识亦被束缚之后,无可奈何地选择了自尽。

魔种悬停在季允面前,硕大的眼前带着黏液,快要贴到他脸上去。

它也快要油尽灯枯,双方的争斗疯狂至极,尤其在被控制住前那最后几下过招,季允的疯狂让魔种现在想起来,仍忍不住战栗。

幸好,季允还太年轻了,到底还是棋差一着,被它用“一旦我从你的体内离开,秦顾注定会离开你”钻了空子。

否则,还不知道现在被镣铐锁住的,到底是谁。

魔种端详着季允的状态,寻找着他最脆弱的刹那,以彻底霸占他的身躯。

季允却浑不在意似的,聚精会神地听着秦顾的回答。

秦顾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季允的眼睛亮了起来,比血月更像月辉。

“你相信么?季允,你相信他永远不会离开你么?”魔种却在此时开口。

季允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它。

魔种有些恼火,却又很快调整了态度,循循善诱起来:“你太蠢了,季允,秦顾骗了你多少次?他说他只是失忆,可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亲你、吻你,接受你的示好,只是为了逃走…他抛下了你多少次,你居然还相信他的话?”

季允终于有回应了,不过是冰冷的注视:“你嫉妒?”

魔种:…

它简直气笑了:“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季允认真开口,不像是说给魔种听,而像是自言自语:“师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对我…很好很好,他是我的,就算他在骗我,他也说了不会离开我…”

魔种的侵蚀影响着季允,让他只能分辨出最简单的情绪,进行最简单的思考。

或许是无法,或许是不愿,季允没有深入分析秦顾行为的动机,而是停留在表面,又因这浅显而表面的安抚而满足。

师兄说,他就相信。

至于是不是欺骗他,有什么要紧?

师兄还愿意欺骗他,师兄心里是有他的。

——魔种读不懂季允的思考,但能读懂这最后一句话。

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摧毁季允的理智,铸造出一个痴痴傻傻的杀戮机器,却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算了,魔种看着季允的下半身不断泡进淤泥中,想:

本来还想让季允亲手杀了秦顾,现在看来,还是由它亲自动手吧。

识海以外,季允停下了后退。

紧接着,他一把捉住秦顾的手腕,将头垂下,似是要往秦顾的颈间蹭去。

这个动作,季允撒娇时经常做,魔种看在眼里,学得有八九分像。

唯一不像的神情,也被它藏在碎发下,确保秦顾看不分明。

魔种的手悄悄比了一个剑诀,等着秦顾靠近,就能穿心而过。

它计划得很好,却在即将贴上秦顾脖颈的刹那,被一柄寒铁抵上了心窝。

魔种一怔,用季允的声音开口:“师兄?”

它看向秦顾,只见那只骨节分明的瓷白手掌,轻轻拨开季允的碎发,动作温柔至极,是在抚摸季允的脸颊;

眼神却冰冷万分,是在注视着寄居在季允体内的它。

——他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魔种没来得及问,秦顾便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我好不容易,让小允变得开心一些,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魔种一愕,它想象过无数种与秦顾正面相对的可能性,独独没想到动手前的最后一句话,会是这样的质问。

魔种冷笑着开口:“哪里过分了?”

它猛地一挥手,不器剑便将横秋剑撞开。

魔种后退两步,阴沉沉地看向秦顾:“想要成为世间最强,有什么过分?”

“天道如此无礼,拘束苍生,我想还苍生自由,有什么过分?”

一连三问,秦顾与魔种转瞬间交手百余次。

两股逼近大乘期的内力不断碰撞,直将天卜司打得屋舍崩塌,地面开裂不止。

秦顾向后一跃,挡开不器剑光。

不器剑并没有对主人的爱侣留情,被弹开的剑气在地上斩出一道沟壑。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他挥出一剑,“你自己听了不想笑么?”

说罢,秦顾乘着剑势,欺身上前,同时呼唤:“小允!”

秦顾的靠近再次被阻拦,魔种摇了摇头:“他听不见的,放弃吧。”

秦顾岂会被这三言两语劝服:“小允!别输给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呼唤之中,季允的脸上浮现出熟悉的挣扎,转瞬即逝。

魔种狞笑出声,却忍不住冷汗直流,它能够压制季允的神识一次,却不一定能压制第二次。

归墟的龙,灵魂中魔种的烙印比他们自身更深刻,他们命中注定无法战胜魔种。

但魔种害怕了,因为眼前这个红衣青年,与它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魔息在它手中攒聚,暴涨成一个硕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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