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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但这沙哑就如同轻轻摩擦过耳畔的沙砾,让人灵魂随之颤栗的同时,浑身的骨缝都变得酥酥麻麻起来。
上一回,冯卓在一旁提心吊胆,哪里敢往耳朵里去一个字,可这一回,明明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字句,可是他却听的如痴如醉。
连冯卓都如此,何况成帝?
成帝一脸沉醉的听完,随后忍不住感叹道:
“古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朕彼时还有些嗤之以鼻,可却未曾想到,爱卿以清音便可与乐声争锋!”
“臣谢圣上夸赞。”
徐瑾瑜方才间或饮茶润喉,是以这会儿嗓音与方才一半无二,直令人向往。
“今日爱卿可不客气了?”
成帝忍不住促狭的说着,水晶帘后的徐瑾瑜似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成帝遂哈哈大笑:
“哈哈哈,看看这脸皮薄的,也就这个时候还有些小郎君的模样!”
“圣上……”
徐瑾瑜似乎咬着字从齿缝中挤出来,成帝便知在逗弄他这会儿得力干将只怕要恼了。
“虽是小郎君,却有大气魄!好了,冯卓,撩起帘子,下一次徐爱卿来,不必如此了。”
冯卓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随后便有一二宫人打起了水晶帘,成帝见着徐瑾瑜,顿时兴致勃勃道:
“徐爱卿,你可知道朕今日请你过来所为何事?”
“这……圣上是为了京城织造之事?”
徐瑾瑜并未与成帝行那等你猜我猜不得出来的虚礼,而成帝闻言也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
“徐爱卿深知朕心!那京城织造口中的真账册找到了,只不过,那地方确实……”
成帝有些说不下去了,还是一旁的冯卓低声说了两句。
真账册藏在外室的院子里的地下暗室,暗室的房门乃是玄铁所制,而暗房只有一把钥匙,就藏在……他与外室平时玩闹的一枚玉制器具里。
也就是说,倘若京城织造自己不愿意吐口,那么这座暗室可能永远也打不开。
徐瑾瑜听完也不由一阵沉默,随后耳尖泛起一抹淡红,成帝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随后唇角的笑意不由顿住。
少年耳尖的淡红与面颊的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那仿佛失去光泽的玉面,在这一刻苍白的如若透明。
“徐爱卿,近日可曾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183章
“回圣上, 并未发生什么事。”
徐瑾瑜垂首回答,只是声音中无端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哦?没有发生什么事?”
成帝微一扬眉,随后沉声道:
“徐爱卿, 抬起头来。”
徐瑾瑜身子一僵,随后缓缓抬起头,下一刻,冯卓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哎呦喂,徐大人,您怎么,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了?”
成帝见状, 也不由抿了抿唇:
“你告诉朕, 这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少年原本那张耀眼夺目的面容, 这会儿暗淡失色, 令人惋惜,成帝一时心中痛极。
他见多了少年镇定自若, 神采飞扬的模样, 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
徐瑾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他低低道:
“圣上, 臣……”
徐瑾瑜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成帝看在眼中, 随后语气缓和下来:
“罢了,朕不逼你了,冯卓, 你去查。”
冯卓应了一声, 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旁的不说,与其他人触怒圣上, 让自己多次扫到台尾风相比,徐大人打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点火自己灭火,这事儿他定查的仔仔细细!
“徐爱卿,朕还有奏折要处理,你且安坐。”
成帝看了一眼少年那苍白病弱的神情,还是没有放其回翰林院继续上值。
徐瑾瑜低声应下,随后,殿内又恢复了以前宁静。
宫人们将徐瑾瑜手边凉掉的茶水更换,徐瑾瑜也没有闲着,而是就今日讲经的地方继续向后研读。
殿内的熏香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是一种颇为好闻的甜香,徐瑾瑜一边看书,一边呼吸,不知不觉,竟是脑袋一沉。
“吧嗒——”
成帝抬头看去,原来是少年方才仍在手心里的书磕在书桌上,但即使如此也没有让那一直警惕的少年惊醒过来。
青色的官袍原本很是合身,可这会儿堆堆叠叠,显得分外厚重起来,颇有一种人不胜衣的羸弱之感。
“去拿一个毯子来。”
虽是初夏,可若是着凉,可就不好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冯卓脚步匆匆的走了回来。
“如何了?”
成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冯卓,冯卓抿了抿唇,低声回禀:
“回皇上的话,臣去翰林院打听,听说徐大人这般模样已经有三日之久。”
“三日?此前发生了什么?”
“这……臣遍寻翰林院,最后还是翰林院的周编修周大人告诉臣,三日前,徐大人差点儿遇害!”
“什么?!”
成帝闻言差点儿没有压抑住怒气,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几乎是自己从县试观察到现在的臣子有多么好用。
他必将在未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是,此时此刻,他时隔三日才知道,他差一点儿就遇害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
成帝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冯卓在成帝那冰冷的眼神注视下,咽了咽口水,低声道:
“听说,下毒手的乃是翰林院的一位侍读学士,他本来想要杀死一个与徐大人有过节的侍讲大人,嫁祸给徐大人。
但,徐大人高义,正巧想要与那位侍讲大人冰释前嫌,意外发现了其歹心,随后此人意欲造成徐大人与那位侍讲大人互相攻击而亡的假象,被及时赶到的金吾卫赵大人制止了。”
冯卓一口气说到这里,差一点儿没有喘匀气息,随后成帝依旧拧着眉毛:
“若只是如此,徐爱卿何至于此?”
他敢于万军阵前,屡出奇计,护山河,抵外敌,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暗害,憔悴成那副模样?
冯卓闻言,顿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道:
“只怕是那位侍读学士被送入天牢后,当晚便于狱中自尽!”
成帝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
“荒唐!天牢之中,几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让犯人自尽?!”
凡是送入天牢而非京兆尹大狱的犯人都非同小可,若是让其轻而易举的自尽,那些悬案疑案还要不要查了?!
成帝这会儿几乎被愤怒填满了胸腔,他算是知道为何徐瑾瑜能把自己折腾成那副模样,见了自己也没有告一句状了!
他这是给自己这个皇帝留了一份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