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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白不悔又是一身悲怆凄切地嚎啕,眼泪流下时,胸口窝着的心头血,也跟着喷了出来。
白不悔的血,落在白秋意的白裙上,点点盛开的红梅一般,又渐渐被白秋意自己的血融成一片刺眼的红。
白秋意已经断气了,白不悔擦干嘴角的血,还有脸上的泪,抱着还没有彻底僵硬的人,站了起来。
她就那么抱着白秋意,一直走一直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彻底疯了。
宋离鸾,还有几个人,在她身后,战战兢兢地跟着。
白不悔知道她们听得到,冷冷道:“回去告诉李凤眠,答应他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欠他什么。”
宋离鸾,白不悔,还有跟着的其她几个,都是李凤眠养出来的刀,有几个还是一起长大的。
宋离鸾听了她的话,眼珠子转了几圈,有些讪讪,“那你要去哪儿?”
白不悔没理她,抱着白秋意回了院子,给她洗了脸,擦干净身上的血,又给她换了一套干干净净的白衣。
原本想抱着她跳崖或者投河,可是想到她还有母亲姐妹,到底是舍不得她、陪着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自己、死无全尸。
不知道她还做了什么,白秋意的脸不再是死人一样的青白,红润的,鲜活的,像是睡着了。
白不悔做完一切,凝望着她,本想要笑一下,一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白秋意,地狱太冷,我陪你一起。”
说罢,也举剑自刎。
她恨世家豪门,恨到恨不能食其骨啖其肉,却独独不恨白家的白秋意。
所以,我亲手杀了你,再用杀你的人殉你。
也不枉,你昔日真心待我。
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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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不染尘埃,凭什么干干净净一身白?凭什么置身风波里,又在水火之外?你别坐高台,你要掉下来。你这么好的人啊,就该和我一样坏。——惊竹娇
0061 山雨:确认了是你,我才能帮你
得知白秋意的死讯,白秋夕喷出一口血,直接昏厥过去。
醒了后,她又哭得数次昏厥,人也迅速消瘦下去,行尸走肉一般,夏惊春都忍不住心疼她,亲手炖了人参鸡汤给她带来。
白瑾心也是一夜白了头发。
白秋夕哭得太过凄惨,做弟弟的白秋迟反倒不敢哭了,小心翼翼地哄着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多吃几口饭。
白秋意下葬那日,白秋夕哭了一路,全程几乎是恭喜发财扶着她在走。
看着棺椁入土时,她哭得背过气去,险些一头跌进墓坑里。
还是白秋思拉了她一把,将人护在了自己怀里。
白秋夕醒了之后,拽着白秋思的袖子,继续哭:“大姐,大姐,我再也不惹二姐生气了,我再也不抢她的东西了,你让她回来好不好啊?”
白秋思替家中小妹擦去眼泪,一开口,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秋夕,你二姐不会回来了。”
白秋夕哭得更加凄惨,手脚并用地往墓碑旁边爬。
“二姐......二姐......我知道错了......我应该早点懂事的......二姐......你回来啊.......你怎么能不要我了呢?你怎么能狠心抛下我呢?二姐......你回来啊......”
“你不是说,会看着我再次怀孕生女,等孩子叫你一声姨母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二姐......我知道错了......二姐......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跑,再也不乱花钱了......我乖乖在家,陪着你念书下棋好不好?二姐......你回来啊......”
她悲戚地哭着,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世上真心待她的人本就不多,而今,一边骂她一边掏心掏肺地对她好的人,又少了一个。
白秋思也无声地流下泪来。
她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长舒一口气,压住泪意,起身走到墓碑边,把哭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妹妹抱在怀里。
她试图做一个不动声色的长姐,但她一开口,眼泪还是又落了下来,她抱着瘦了一圈的家中小妹,徒劳地抬手,替她擦着脸上擦不尽的泪。
她说:“秋夕,你二姐最疼的就是你,你别太伤心。”
起风了,纸钱香灰满天飞,却压不住人心的哀愁。
白秋夕哭得半个身子都麻了,天灵盖都是懵的,她哭得出了一身汗,双手却冷冰冰的,她的手掌连带着十指都发麻痉挛着。
她那如削葱根的纤纤玉指颤抖着,痉挛着,死死握住白秋思的手掌,呜咽着抽泣,苦苦地哀求:
“大姐......我再也不惹二姐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你把二姐救回来好不好?”
“大姐......我好想二姐啊......你把她带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大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二姐活过来......”
白秋思抱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妹妹,如玉的脸上也落下两行泪,她的嘴唇微动,努力压抑着悲恸,也还是掩不住颤抖的声线。
她像是在劝怀里的妹妹,又像是在劝自己,她说:“秋夕,別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她哽咽了一下,一抿唇,泪水融在舌尖,又苦又咸又涩。
躺在地底下的,是她的手足。
这世上,连她的父亲母亲,都不曾与她日夜相守。
但是她的二妹,从人心诡谲的永安城,一路陪她走到风沙漫天刀剑无眼的边关,形影不离,性命相托。
她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活生生剜走,其间苦痛,怕是无人能懂。
但她不能像秋夕一样哭得旁若无人,她是家中长女,家中大小事宜,都需要她帮着母亲料理,她怎么能够沉溺悲伤呢?
她上有白发高堂,下有小妹幼弟,她作为长女长姐,必须护佑她们周全。
她擦干眼泪,深呼吸喘匀了气,一把拉起了哭得背过气去的家中小妹,将她背起后,再不曾放下,背着她走完了回家的路。
秋夕啊,秋夕,别再哭了,你失去了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姐姐啊,我会连带着你二姐的那份,护你一生无虞。
白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但日子总是要过的。
灵堂拆下之后,白秋意的牌位入了祠堂,曾经鲜活的人,成了一个木牌牌。
白秋夕没事就去祠堂跪着,起初还会哭,渐渐地就不哭了,人也越发沉稳。
读书练字,再也不用人催。
话也越发的少,后来,祠堂也很少去了,得空就主动帮着姐姐和母亲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