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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里仿佛噩梦一场的童年,随着她一日日长大,而逐渐淡去。

而就在车帘落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即便十年过去,也无法忘记,仿佛刻入脑海的身影。

在年幼的记忆里,她看着那双身影,抱着一兜子树叶子,绝望地随他们去往未知的未来。

是那对夫妇,早该消失在记忆里的苏妈妈和她男人,他们竟然还在长安城外。

不再是衣衫褴褛的难民模样,她们像是一对普通的农民夫妇,抱着一个幼小的孩子,匆匆往城外走。

春晓闭了闭眼,胸腔内升腾而起的愤怒和仇恨令她有些脑子发热,无论如何那对夫妇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即便后来要害她,也是功过相抵了。

她拉下帘子,让小厮快些驾马车过城门。

城门过关缓慢,接近年关,进城的人马车队都多,马车缓缓地排着队。

春晓百无聊赖,便掀开帘子,继续看那对夫妇的方向。

不知多久,终于进了城,马车缓缓越过人群摊贩,朝东区的国公府驶去。

终于到了国公府门口,春晓拎着一坛酒跳下车,因为酒坛太重,她踉跄了一下,不等站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有什么被突然打开。

那对方才见到的夫妇,剧情中春岙幼年早夭……

酒坛从她手中滑落,被小厮连忙抱住,春晓迅速解开一匹马,翻身上马,挥动马鞭迅速朝城外奔去。

那对夫妇看他们怀中小孩的目光,分明不是慈爱,而是,馋……

后背生起一层冷汗,一股寒气从脊髓窜入脑中。

记忆中小少年聪慧的眼,恍若精灵的侧脸,羞涩的微笑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大雪纷飞,风卷着雪花呼啸,春晓握着缰绳的手指不断颤抖,无耻,无耻的夫妇……

原著中,分明就是他们,将小春岙给吃了。

……

“小姐入府时不知想起什么,夺了马跑出去了。小的怕时久,酒的清气散了,便先行将酒给您带来了……”

“可知小姐去了何方?”

“小姐模样慌张,像是遇上了急事,都未来得及嘱咐小的一声,扬尘而去,小的呼喊不及。”

“殷风!”

“谢三公子!”

祸乱朝纲的贵妃(15)

谢岑丘驾马在城郊转了一圈,最后循着疾驰的马蹄印,找到了一户农家外。

小院的门此时已经被撞开,一匹来自国公府的马在雪中垂着脑袋嘶叫,院中那座屋子门户大门,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眸中恶心的肉香被风雪裹着,冲了出来。

谢岑丘皱紧了眉头,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软软?”

他的呐喊在进屋后,戛然停止。

阴暗陈旧的农家屋舍内,灶房中一只大锅冒着热气,而一旁鲜血溅射,两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横倒在地,面容惊惧,腥臭的血红淌满了泥土地面。

刹一副血腥的修罗场。

而在一片血污之中,一位纤瘦皎然的少女亭亭而立,手中长剑血珠滑落,半身被鲜红染红。

似是听闻门外的呼唤,她缓缓回过头。

阴暗的屋内,光源都来在门外的雪光,凛冽的风雪刮过门边俊美的青年,呼啸着卷入屋内,将血腥气搅成一团,直冲而出。

少女微微侧头,洁白的面庞上是喷溅的血色,如娇花月华的容色,此时毫无波澜。

那双从前剔透晶莹的眸子,再没有一丝依赖于濡慕,冷冰冰地注视着门外闯入的男人,毫无感情。

谢春晓的剑术是谢岑丘教习的,剑术与诗礼都是世家子弟的必习课业,那柄剑也是谢岑丘送予她的。

谢岑丘心脏骤缩,面色煞白地看着眼前的少女,颤声:“软软?”

春晓歪了歪头,勾唇一笑:“谢岑丘?”

谢岑丘险些扶不住门,他几步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剑夺过,抬手抚摸她脸上的血色,嗓音沙哑,“软软,发生什么了?”

她从未这么冰冷地连名带姓叫过他。

少女松手将剑被他拿走,嗓音像是逐渐回暖,恢复理智,她垂眸轻声叫:“小叔叔。”

谢岑丘心尖发颤,将她搂入怀里,“无碍无碍,不过两个贱民,软软不要怕。”

他看到了锅中烹饪的是什么,那是一个四肢健全的小孩,不过两三岁,被煮得皮开肉绽,面目扭曲。

春晓睫毛扇动,滚落一滴眼泪。

她不知道,如果她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小春岙是不是也被像这个小孩一样,被活活地烫死。或是在那个缺水的饥荒年代,生吃活剥,还是烤死了……

谢岑丘不知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害怕了,将她搂在怀里,不断轻声安慰:“软软,不要怕,有小叔在,无人可以伤害你。小叔叔会保护你,小叔叔一辈子都会将软软护在怀心。”

春晓闭了闭眼,将那些虚无缥缈的想象散去,回抱住谢岑丘的腰,低眸掩中神色,轻声道:“小叔叔不会觉得,软软下手太过狠毒了吗?”

谢岑丘扫了一眼狼藉的农舍,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将她裹好,“天子脚下,竟有烹食幼子的人魔,天理难容。软软心善,他们死有余辜。”

他看到怀里的少女仰起面,用一双乌黑的眸子看着他,眼瞳里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谢岑丘不禁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在。”

春晓扇了扇睫毛,他才像是烫到一样,连忙将她抱起,抱到马上。

骏马飞驰,春晓被裹在温暖的披风内,一路沉默。

——

回到府后,宴席还未结束,春晓梳洗了一番,被谢岑丘带去了前厅。

此刻前厅又是另一番模样,那些男男女女不再姿态松散,而是端庄了许多。

概因为,上位上,陛下来了。

春晓跟着谢岑丘见了礼。

“这位便是谢家小小姐了?”

主位上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身明黄长袍,容貌英俊贵气,含笑询问身旁的谢关元。

谢关元点了点头,介绍了番。

春晓微微抬头,看向上首那个男人。

才沐浴过的少女,发髻并未盘的完美,松松散散地垂下一些,带着葱郁的水汽,身材纤弱,白生生的一张小脸,眉眼出尘,灵气逼人,红润的唇瓣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美得令人屏息。

陆慈掌中酒水荡起轻波,仿若男人心内无人知晓之处,心湖搅乱。

她直直看着他,陆慈也未移开视线,也未呵斥她不懂礼数。

直到谢关元忽然收声,谢岑丘侧身挡住了她。

春晓垂下了眼睛,坐在谢岑丘身旁,不再出声了。

令人爱上她,尤其是令一个男人对她产生兴趣,这是很容易的事情。

“谢小姐,今年几岁了?可及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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