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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陷阱,反反复复逼问他的真心。
可是把他五脏六腑剖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看到它们被一次又一次折磨的丑态而已。
“呵……”向繁讥诮地笑了,“杨持哥,你说要和我和公司站在一边,就是这样吗?”
杨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向总,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
向繁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前方的茫茫大路,许久后,道:“杨持,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坚定地支持我的事业。”
“向氏集团都会支持你。”
“不。”向繁摇头,“他们都是支持我爸爸的人,不是支持我的。”
“那有什么区别?”杨持反问道,“向总,只要他们以公司利益为先,心里属于谁,真的那么重要吗?”
“‘以公司利益为先’……呵呵,是啊,只要最终目标是为了向家,做出点牺牲,又怎么样呢?”向繁眼神如一滩安静的水,“杨持,你也是这样吗?”
这话实在怪异,可杨持谈不上缘由。
“我现在还是画廊的员工,当然以公司利益为重……”杨持避开向繁的眼神,不远处,一辆熟悉的轿车朝他们驶来。
是傅掩雪的车。
杨持脑袋嗡地响了一声。
为什么傅掩雪会过来?为什么会来得这么准时?
这一刹那,他蓦地感到一阵冷寂。
“好,那就去吧。”
向繁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地响起。
傅掩雪的车门仿佛应声打开。
年轻漂亮的青年正在里面,目光沉沉,他注视着两人:“时间到了。”
傅掩雪说。
杨持猛然看往向繁。
却只见向繁不紧不慢从前台拿回一份文件,抵到杨持胸口,将其一把推入后座之中。
杨持浑身僵硬,他瞪大眼睛,看着向繁的面容一点点消失在车门之后。
向繁的反复问询……傅掩雪的忽然宽容……向家的危机……傅掩雪的去而复返……
他心脏快速跳动,后背冒出冷汗。
他是被向繁……他是被向繁……
“你被解雇了,杨持。”
——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残酷的真相在他耳边诉说。
他被向繁当作交易的筹码,亲手送回了傅掩雪的身边。
第66章 阵痛 (小修)
杨持想过他会遇到什么。
职场上的你来我往,明枪暗箭;感情上的痛苦纠葛,是是非非。
这些他都想过,并且亲身经历过——但他从不打算认输。
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被朋友出卖。
甚至在昨天,他还在向繁面前表达自己对岗位和公司的忠诚。
那个时候,向繁把他当成什么?
把他当成笑话?还是在心中嘲讽他的天真?
如果一定要在公司的博弈之间选择一颗棋子,那么向繁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所有事都拍板之后,把他当成一枚不必知会的筹码,毫无尊严地舍弃?!
哪怕是小说中身手再高的武林高手,也经受不住来自同伴的背刺!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寒意冻结,杨持像一个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废人,无力地瘫坐在后座之上。
这个世界的残酷应声展开。
他所爱之人,心有所属。他信任之人,城府颇深。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为他好,但从未有一次真正询问过他的心情——
杨持快速呼吸着,他死死掐着大腿,想要让痛觉唤醒他大脑的知觉,不至于让他现在看上去如此狼狈。
不至于……让眼泪汹涌。
“……为什么?”杨持红着双眼,在狭窄的车厢中,他的呼吸也被掠夺,“掩雪,为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傅掩雪回望杨持,这流泪的双眼令他心口发痛,但他始终不明白缘由,“杨持,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他没有动用任何手段,只是轻微地抛出橄榄枝,向繁就将杨持送了回来。
“为什么一定非我不可?!”杨持声音颤抖,他痛苦地质问,“我对你而言不是一个玩具,一个赝品吗?!你想扔就扔,想丢就丢!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来?!”
为什么……
你和向繁,要给我布这样一盘局……
“你们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他的嗓音沙哑。
眼泪已经止住,声音依然发颤。
“掩雪,你放我下去吧!”他猛地抓住傅掩雪的手臂,任由眼泪滑下去,从下巴滑入衣领,再冰冷地划开他的胸膛,他降低了声音哀求,“我不想知道答案了,我不想在这里了。你放我下去吧,掩雪,你让我下去吧……”
曾经他以为,只要靠他双手创造财富,就可以获得内心的宁静和自得。
他也的确做到了。
即使在这期间,他面对无数流言蜚语和杨舒景的处处为难,但他同时获得了更多的自我成就和认可——他不是必须依附于别人生长的莬丝花,他是一株风吹不走雨打不灭的野草。他像无数野草一样,没有玻璃房子的庇护,一生都在沐浴风雨,但他至少拥有过整片天空。
他已经承受了太多傅掩雪的“恩赐”,他只想有这么一次的机会,成为傅掩雪那种那个独特的自己。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愿也无法被允许。
傅掩雪见过杨持的眼泪,可从前不过是如同河流默默地流淌,因而在心里也便只有一道浅浅的小洼。
而这道小洼已经足够了。
他的心像是要被泡涨了。
“……听话。”他主动抱住了杨持,亲了亲他侧脸上的泪水,“杨持,你之前被姓向的抢走了,我现在不过是把你要回来。”
向繁是个伪君子,他明知道杨持是他的人,却还是三番五次当着他的面和杨持勾勾搭搭,不成样子。现在向繁也算是识趣,及时将原本就属于他的杨持送回他的身边。
他为什么要放手?
他不会放手的。
杨持绝望地闭上眼,除了在床笫之间,傅掩雪几乎很少主动拥抱。
从前梦寐以求的温度,现在却令他通身寒冷窒息。
杨持的手在空气中僵持了几秒,最终没有环抱回去,而是无力地垂下。
“……你要带我去哪。”他哑声问,听到心脏微弱的搏动。
傅掩雪收紧了手臂:“琛钢。”
“我不想走关系进去。”
“没关系,你从最小的岗位做起。”傅掩雪将垂落在杨持脸颊的发丝顺在耳后,“有我在,没有人敢在背后指摘你。”
“……”
杨持太疲倦了,疲倦又会滋生出懈怠,懈怠便会滋生出动摇。
在某个动摇的刹那,他忽然想,或许就这样吧,一切顺从傅掩雪的安排,他不会死,或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