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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捡了他,培养他,三年相处间,待他如亲人。
直到师傅提议要送他去冬奥会,阮宵后知后觉,他将接续师傅未完成的梦想,他是师傅另一种形式的新生。
在渐强的音乐声中,阮宵的步伐变得轻快,在最后的后内点冰三周跳基础上,临时又接了一个外点三周跳。高度漂亮,滞空漂亮,如同跃到了云海之上,看到天高海阔。
节目进入尾声,商瑶临时起意,双手离开钢琴键。
如开头那般,场上再次只剩下低沉的大提琴声,演奏着裸者之舞一号的悲伤。
不过这段原曲经历过改编,悲伤中又透出令人颤栗的激昂。
阮宵一脚踩在刀刃上,一腿向前崩直,在冰场中央高速旋转着下蹲。
过往跟裴湛相处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掠过。他们陷入命运的怪圈,但因为有彼此的陪伴,渐渐有了向上的力量。
阮宵旋转过程中拼命地想,挣脱出来!挣脱出来!
阮宵,挣脱出来!
旋转速度放缓,身体渐渐向上打开,最后在大提琴断弦一样的一记拨弹后,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阮宵踩着最后那一个音,朝上抛动双臂。高高仰起脸的瞬间,发丝划过弧线,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细小水珠扬在半空中。
师傅,再见了,无论今后在哪里,都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阮宵眼前一片模糊,观众席上是连绵黑影,他维持最后的站姿定住不动,却无法控制地剧烈喘息,胸口不断起伏。
有那么两至三秒,几千人的场馆内似乎只有阮宵的喘气声。
接着。
观众席间一块区接着一块区起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千人场馆,没有一个人欢呼喝彩,他们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中无法回神,也没办法发出声音,唯有不停地鼓掌才能表达内心的感动和激动。
情况就这样持续了足足半分钟之久,才开始有人吹口哨、叫好、喊着阮宵的名字。
声浪从四面八方涌来,阮宵终于放松心神,他眨了眨眼,被水色遮掩的眸光变得清晰。
他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站在VIP席前方的妈妈。
阮曼玲双手拢住半张脸,望向这边时,眼里满是喜极而泣的泪花。
阮宵滑到场边。
阮曼玲跨过中间的广告牌,隔着一堵半人高的围墙,倾身跟阮宵拥抱。
嘈杂的人声中,阮宵一下下抚着阮曼玲的背,嗓音细细的:“别哭,别哭。”
阮曼玲哽咽了好一会儿,作为一个母亲,半辈子奉献给一个智力低下的孩子,眼见着孩子越变越好,今天一见更是超出预期太多,心情过于复杂。
阮曼玲控制好情绪后,拍了拍阮宵的肩,示意他回头看。
阮宵顺着指示看向场馆角落,周牧野正在给大提琴调弦,商瑶则坐在钢琴椅上跟他说话。
不知听到什么,周牧野嘴角扬了扬,抬头,神态放松地回商瑶的话。
周峙光已经戴上了口罩,在一旁擦拭长号。
因为是管弦乐团的乐器,所以他们得把大提琴和长号复原归位。
阮曼玲在阮宵耳边说:“去吧。”
这时,已经有观众朝场上扔鲜花了,各样的花束纷纷洒洒飘落在冰面上。
阮宵一蹬一滑间,穿过漫长的花道,来到场馆的角落位置。
商瑶看到来人,眼睛立即一亮,站起旋身,笑着对阮宵张开双臂。
阮宵笑意中带几分羞赧,跟商瑶抱了一下:“谢谢商阿姨。”
摄像师恰好将镜头切到这边,场馆上方悬挂的四面LED屏幕里映出两人拥抱的场景。
观众席间立马掀起一阵哗然。
商瑶是国宝级艺术家,全国上下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刚才摄像师给的镜头少,况且阮宵的表演太过精彩,所以少有观众注意到她,现在大家能透过屏幕看得一清二楚,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到次元壁破了。
怎么都不会想到,商瑶会在一场没什么名气的预选赛中给一个无名的少年伴奏。
现场的声音太过嘈杂,商瑶只能趁拥抱的时候对着阮宵的耳边道:“宝贝太棒了,表现很精彩……”
阮宵听得有几分费劲,但知道都是夸他的话,也不论听见了多少,先一个劲“嗯嗯嗯”地点头。
跟商瑶抱过之后,阮宵顺到下一位。
“谢谢周叔叔。”
周峙光已经将口罩戴得严严实实,露出的眉眼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跟阮宵走过场似的抱了一下,抱的时候,手臂虚环住娇小的少年,一丁点儿都没挨着阮宵。
直起身后,周峙光还抬着一根手指朝阮宵晃了晃,语气严肃:“不错,继续努力。”
仿佛公司年会给最佳员工颁奖。
不过阮宵啥也没听清,只好眼睛弯弯地笑。
顺位到下一个时,阮宵正习惯性要张开手臂抱住,可手抬了一半又急急收回,以一副要抱不抱的姿态尬在原地。
抬眼打量两眼身前的人,脸先悄悄红了,最后悻悻放下手,小声嗫嚅:“阿野,谢谢你……”
他知道,是周牧野率先想起要给他伴奏,才有了后来大师级别的现场配乐。
周牧野恰好站在场地出入口的位置,跟阮宵之间没有围墙挡着,他双手抄兜地站在那儿,神色显出几分轻懒。
见阮宵最后放下手、拘谨地攥着自个儿的袖口,周牧野表情顿了半秒,随即轻抬眉:“怎么到我这儿就没了?”
“啊?什么?”阮宵听不清,扶着一旁护栏,凑近他。
周牧野闻见一阵橙花气息,在运动过后热气的蒸腾下,愈发芬芳。
低睫。
阮宵的表演服微微汗湿,变得有些轻薄,黑纱罩住瘦削柔软的肩,映出肌肤的莹润底色,凑过来时,露出一截挂着汗珠的雪颈,绯色蔓延。
周牧野微微弯下脊背,靠近阮宵白嫩的耳朵,气息吹拂:“还好吗?”
这时不知哪边的观众席传来口哨声,一下接一下,十分尖锐,后面口哨声渐渐多了起来。
最初是沈天诚。
他看着屏幕中靠得极近的一高一低身影,从这个角度看去仿佛是周牧野在吻阮宵的面颊,便将两只手指塞在嘴里吹哨,肺都快吹炸了,带了一波节奏。
喧闹的场馆角落,阮宵被周牧野的气息弄得很痒,缩了下肩,却没有躲开。
长睫轻颤了颤,清淩的眼眸望向周牧野:“什么还好吗?”
周牧野看他一眼,接着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手,按在阮宵汗湿的肚皮上,低低地重复道:“还好吗?”
一刹那,阮宵觉得腹中像炸开了烟花,热意燃烧。
阿野的掌心……是烫的。
***
比赛还没有结束,后面还有几位选手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