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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拧了下眉,接着对左右两边的人道了句什么,穿过人群走向入口,踩上冰面。

阮宵眼见周牧野朝这边走来。

显然,白熙羽也看到了,但他没有立即放开阮宵,而是眼睛如毒蛇一样盯着周牧野,不紧不慢地继续道:

“再提醒你一句,在你之前,周牧野喜欢的人是我,我越来越相信,如果真存在酒后乱性,那也不过是他把你当成了我……”

前方,周牧野越走越近,探究一般地朝这边看,眉眼疏离,眸色渐渐沉郁。

从周牧野的视角,只能看到阮宵愈发苍白和恍惚的脸色,黑盈盈的眼里坠着碎光,而他身后的白熙羽,如同一团潜伏的暗影,看不清表情。

此刻,白熙羽还在说:“阮宵,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整天装出纯情无辜的脸蛋,却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偏要跻身不属于你的世界,抢夺我的位置,用你弱者的身份去绑架周牧野,让他不得不对你负责……”

阮宵胸口起伏了两下,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了。

“我很好奇,你还要绑架他多久?”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白熙羽蓦然松开手,跟自己无关似的把手举起在半空中,脸上显出温雅的笑意,提高音量对阮宵道:“大奖赛加油,很期待你的表现。”

几乎是白熙羽松手的同时,周牧野来到距离阮宵前方还有几步路的地方,直接伸手去拉阮宵的另一只手腕,将人扯向自己。

阮宵如同从冰冷黑暗的水底突然被拉上岸,扑向温暖的光明所在,脸紧紧埋在周牧野的胸口,猛喘上一口气,缩着的肩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周牧野垂睫看向阮宵,声音低沉:“他刚刚在对你说什么?”

阮宵依旧埋着脸,摇头,抓着周牧野外套的手指在绞紧。

白熙羽却笑着开口,替阮宵回答:“跟他叙叙旧罢了。”

接着,话锋一转,对周牧野道:“牧野,好久不见,听说你爷爷近期住院了,我从国外带了一些补品回来,有空我会去看望他。”

周牧野撩起眼睫看白熙羽,眉眼冰冷:“自己留着吧。”

说完,揽过阮宵的肩,带他离开冰场。

周牧野带阮宵来到更衣室。

阮宵坐下,垂着脑袋松冰鞋的鞋带,小脸没什么精神,眼角红红的,有些潮湿,带着哭过的痕迹。

周牧野背靠在对面储物柜上,看阮宵,态度还算可以,又问一遍:“他对你说什么?”

阮宵窸窸窣窣松了一只冰鞋的鞋带,轻抿一下唇角,才有气无力地道:“他说我比赛时摔的那一下很狼狈。”

周牧野微微仰高脸,脑后抵着柜门,半敛长睫地打量阮宵,过了会儿,道:“你最好对我说实话。”

阮宵没抬头,给另一只冰鞋松开鞋带的间隙,举起一手并出三指:“阿野,我保证说实话。”

周牧野舔舔下唇,站正身,放缓语调:“明天开始离他远点。”

“嗯。”阮宵仍然垂着脑袋,点头,小声嘀咕,“他好坏,我不喜欢他……”

周牧野走过去,伸手揉了揉阮宵的脑袋,接着拎了下裤腿,单膝半蹲,帮阮宵换鞋。

阮宵悄悄瞄了眼周牧野,又瞄了眼。

心里忍不住奇怪地想。

阿野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他。

***

从那天晚上起,阮宵开始失眠。

隔日起床昏昏沉沉,到了俱乐部,状态根本提不起来。

姚教练看出了阮宵的不对劲,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让他去过一次俱乐部的医务室,可检查下来没有问题。

阮宵以为失眠只是偶然,可到了第二晚,第三晚,依旧如此,白天训练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只好提前跟云燕联系,让她晚几天来验收训练的成果。

除了失眠造成的影响外,阮宵又因为这几天的训练总是没有进步,胸口时不时会发闷难受,心里永远都浮着一团乱麻。

阮宵也知道,花滑这种需要经年累月的训练才能出效果的运动,还需要艺术的领悟力,光急也是没用的。

可越是知道事实如此,阮宵反而越焦虑。

距离大奖赛越来越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阮宵思来想去,最后绕过队医,在某个下午请假去医院。

外面的医生不知道阮宵的身份,便按常规的治疗方法,给他开了一瓶镇定剂。

拿到镇定剂的时候,阮宵很犹豫。

作为运动员,比赛期间肯定不能吃镇定剂,尿检如果发现违禁药物,对一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在现在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只要及时停用就好。

而且他现在入眠都困难,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根本撑不到大奖赛。

思来想去,阮宵瞒着所有人,还是服用了镇定剂。

阮宵明白,他需要良好的状态来打磨这次的节目,等撑过这段时间,他就会停用,不会影响到最终的药检。

很快,到了云燕来验收成果的那天。

阮宵为此练习过上百遍。

云燕来的时候,姚教练单独给他们开了一间滑冰室,没让任何人围观。

四分多钟的自由滑节目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阮宵来说,绝对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最终在冰上定格的时候,喘着气,脑袋里空茫一片。

以前,阮宵在练习其他节目的时候,滑完就能知道自己表现如何。

唯独《黑天鹅》,让他触不到底,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因此心总是悬着的。

阮宵调整好气息后,站在冰场中央,看向场边一言不发的云燕。

不过当看到云燕的表情时,阮宵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心不禁一点点地往下沉。

阮宵小声道:“云老师……”

云燕从进门到现在,连手提包都没放下,她看着阮宵,道:“阮宵,想清楚你是谁。”

云燕转身时,低声道:“别演绎黑天鹅了,你在浪费这个节目……大奖赛还是用天鹅湖吧。”

阮宵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望着云燕出门,霎时间,焦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如同爆表的温度计,混合着这些天的困顿、低落、来自白熙羽奚落的眼神、安乔在冰上旋转时优美的身姿……

“哗啦!”

塑料瓶子跌在地上,白色药片涌出撒了一地。

是满盘皆输时的溃散之景。

昏暗的更衣室内,阮宵怔怔望着地上的药片,他停滞了好一会儿,慢慢蹲到地上,拿起瓶子,又将地上的药片拢起,捡回。

捡着捡着,阮宵捻起两颗,塞进嘴里。

医生让他严格按照时间和剂量服用镇定剂,但他现在急需这东西。

更衣室门口,一道静立的人影消失。

白熙羽靠在墙壁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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