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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祭酒现在是真觉得头晕晕的。

陛下和总宪大人到底在玩什么啊!

“你们随朕一起四处逛逛吧。”敬宣帝从假山处站起来, 整理好衣衫,点着院中三个外人跟着他们一起去游逛国子监。

周自言以前就经常随着陛下出行,习惯使然, 自动站到林范集身旁,落后半步, 以示尊敬。

动作之行云流水, 让顾司文和文昭越来越惊讶。

他们没听错吧?

陛下要让他们三个小辈跟着几位大人一起去查看国子监的情况?

他们两人的爹都甚少有这样亲近陛下的机会,他们两个小辈就已经能跟在陛下身后了?!

顾司文尤其震惊,他那表兄,似乎也太自然了一些, 竟然直接站到林相公身后,而林相公还微微让开一个位置, 好让表兄站进去。

这是在做什么!

顾司文好想抱头尖叫。

这些大人的戏码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文昭来不及多想,拽着尚在愣怔的顾司文跟在最末尾,全当一队人的小尾巴,主打一个没有存在感。

【咱们真要跟着啊?】这是顾司文的小眼神。

文昭回他一个白眼:【那你去回绝陛下?你敢不敢。】

“……”顾司文蔫吧了,他敢去回绝陛下?

那他就要在牢里和他爹相见了。

敬宣帝回头看到两个少年挨挨蹭蹭,不愿意跟上他们的样子,又笑了,还故意对他们招招手,“既然是看国子监,那就让这两个孩子带路吧,正好去瞧瞧他们的同窗在做什么,有没有认真上课。”

“……”郑祭酒今天就希望陛下能忘记顾司文和文昭,偏偏陛下还要把人拎出来打头阵,他现在真要冷汗直流了。

顾司文和文昭所在的崇志堂、正义堂是什么模样?

郑祭酒想都不敢想。

他们一路走过率性堂,郑祭酒悬着的心越来越高。

幸好率性堂的监生年纪都比较大,沉稳,可靠。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上骑射课程。

敬宣帝站在最外围,看着一帮意气风发的少年人骑马射箭,神采飞扬,终于露出一个让郑祭酒放心的微笑。

“不错。”

敬宣帝背着手,似乎很是欣赏率性堂的诸位监生。

“这些监生们读书骑射都十分刻苦。”郑祭酒虽然站在陛下身后,但时刻不忘为自己的监生们增加好印象。

敬宣帝看着场中靶子,突然问周自言:“你小子,现在可能射中十环了”

周自言上前一步,“回陛下,还是五环以外,臣……草民于骑射一道,实在没有什么天赋。”

他习惯要说臣,幸好及时刹车。

敬宣帝听着那声‘草民’,欲言又止。

身边这位才俊,是他自己亲手点出来的殿试状元,现在却只能以‘草民’自称。

遥想当年,他在金銮殿见到的青年,一手文章写得鞭辟入里,务实又勤快,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他曾以为自己这个伯乐皇帝,终于找到能与之共同奋进的肱股之臣。

可最后还是拗不过那些深耕大庆几十年,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势力。

是他这个做皇帝的无能,护不住自己珍爱的臣子。

敬宣帝看着连廊下檐,“南边……苦吗?”

周自言听着这一声询问,心中突然释怀了许多,“回陛下,不苦。南边风气安逸,草民在那边过得很舒适,若是可以,草民倒挺想直接在南边定居的。”

“那你现在为何又回来了?”敬宣帝道,“你大可以在南边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会有人能找到你。”

“草民是个执拗的人,未完成的事一定要做完了,有头有尾,才算结束。”周自言像以前那样背起手,仿佛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并不是国子监骑射场,而是曾经共同点灯熬夜过的御书房。

那时候他与敬宣帝能为了一条律令争上几天几夜,直至找出前朝论点,方能罢休。

大庆历史上,少有帝王能亲民到这个程度,所以哪怕他刚南下的时候埋怨过敬宣帝,他也从没怀疑过敬宣帝对大庆的用心。

“回来就好啊。”林范集笑道,“陛下,这小子不在,老臣都寂寞了许多。无人让老臣纠错,实在无聊。”

敬宣帝想到从前种种,扶髯轻笑,“你们俩日后要是再在上朝之前争吵,朕真的要打你们板子了。”

“那草民便和林相公在其他地方吵,绝不让陛下看到。”周自言也难得调笑了两句。

周自言站在敬宣帝右侧,林范集就站在敬宣帝左侧。

这二人像敬宣帝身边的左膀右臂,并排而立。

顾司文等人站在他们身后,在他们眼中,这三个人里,一个年过半百了,仍然为了大庆事宜四处奔走,不曾听写;一个是他们大庆最尊贵的陛下,却有些佝偻身躯,已有白发。

而另一位,身形瘦削,一派文人的孱弱,站在廊下还有一些伤春悲秋的萧瑟之感。

他们像三幅完全不一样的画卷,硬凑到一起,却好像又有一些共同之处。

比如……他们三人的脊背挺直如松柏,负手而立的姿态顶天立地,哪怕苍穹无垠,也不曾示弱半分。

不知为何,顾司文觉得奇怪,“表兄……怎么一点都不害怕?他好像很喜欢站在陛下身边。”

“而且陛下也没有说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文昭看向辜鸿文,少年眼眸清亮,“辜司业,你和姜博士肯定知道为什么,对吗?”

“但我们不能说。”辜鸿文低头,“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你们知道这个就好。”

“或许哪一天,你这位表兄会亲自告诉你。不用着急。”姜南杏拍拍两位少年的肩膀,让他们不用多纠结这件事。

“……”

顾司文和文昭虽然混了点,但都不是傻子,他们听懂了。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们在心中默默把周表兄,自动移到和林相公一列的位置。

郑祭酒看到现在气氛如此和谐,心中大定。

可是一想到正义堂、和崇志堂,他又笑不出来了。

果然,郑祭酒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们离开率性堂后,辜鸿文作为国子监司业,在前方带路,身后便是顾司文和文昭。

而敬宣帝则带着其他人走在最后面。

国子监人多纷乱,来往行人监生多不胜数,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敬宣帝和林范集。

再加上这两个老头穿着朴素又泛白的衣衫,就算有觉得他们熟悉的监生,也不太敢去猜测。

堂堂陛下和林相公,穿着简陋的白布麻衣,站在他们国子监的小院里?

说出去谁信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于是当他们走到崇志堂的时候,监生们最先见到的,就是熟悉的辜司业和顾司文。

几个顾司文的跟班小兄弟立马跳到辜鸿文身前,他们的顾老大什么时候乖乖跟在辜鸿文身后过?

而且表情还那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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