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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说到今早出门上班被门口趴着的大黑猫吓了一跳,连同往日藏着不敢说的牢骚也碎碎念出来——
“我也不想的,但我七舅姥爷家的表哥就是在总务司做事,总不能我进了千岩军就叫我表哥回家蹲着吧?所谓打招呼也只是表哥怕我不懂规矩惹麻烦,这才请托前辈们费心教导一二,现在不是一样做事一样巡逻。我一没少排班二没偷懒耍滑,凭什么每次都要被人在背后讲小话!”
可见他这是平日憋狠了,能说不能说,该说不该说,尽数一泻千里一吐为快。
女人带着笑意静静听了许久,如同孕着群星的深蓝色眸子逐渐无光。
这孩子怎么这样能说……不会觉得嘴巴干么?
“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哪怕有人直接告诉我呢?甚至没有愿意与我搭班值夜的同袍,我是不是应该退出千岩军……”
明鸿沮丧的结束抱怨,头顶传来轻柔痒意。
面前女子收回拈发尾的手,眼底尽是玩味笑意。
“啊……我要是劝你别太在意其他人的议论,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虚伪。那么,你想怎样呢?”
是啊,我想怎样?
“是希望被同袍们哄个毛孩子样的哄着惯着,还是想要有个更高权威出现去惩处那些让你不喜欢的人?”
年轻的千岩军结巴了。
“不,不是那样。”
哪里有人随随便便就满心恶意呢,明鸿哑了一会儿,喏喏道:“我只是,我只是想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千岩军战士。巡逻也好,掏水沟也好,找猫也好,我可以做,分内之事,都没关系的。但我希望周围的人不要因表哥的缘故就认为我是个走后门钻空子吃不了苦的二世祖。”
能这样想,不就已经是个合格大半的战士了吗。
女人眼底的揶揄变成融融软光,她露出“老怀大慰”的微笑点头:“好孩子,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被一个年轻貌美浑身上下洋溢着丰沛生命力的大姐姐这般夸赞,明鸿美滋滋的同时察觉出一丝违和——他在家里帮奶奶烧晚饭时老人家的眼神就这么慈祥温和。
嗯……有点怪,但又说不清哪里怪,拐回头想想还是觉得怪。
这人年轻的形貌与表露出来的谈吐大相径庭,不得不防!
明鸿别扭了一下,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
主要是这三更半夜的查什么都不方便,不如等明日天亮问问左邻右舍。若有不妥……便是真有不妥也不能先入为主把人往坏处想,总要人证物证俱全才好断善恶。
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都半天了她也没有吐露一分关于自己的消息,倒是把他这个巡夜千岩军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究竟是什么偏远小地方才能养出如此气度的人?
他想起方才女人应了乃是新近搬来,嘴边不由多添几句:“明天下午也是我当值,您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到时喊一声就是,我叫明鸿。”
“那就有劳小哥。”
她换了个站姿,飘也似的转身往铺子里走:“不过想来我这小茶馆不会有什么忙,该收拾的早已收拾妥当。要不,劳烦得空带意中人来捧个场?给你打折。”
明鸿的视线跟着她往上移,就看到房檐下一块亮漆招牌上刀斩斧凿般凿着两个大字——长乐。
名字还挺接地气。
没能问到大姐姐芳名,年轻人心有不甘。心下急转着回忆前辈交代过的套话法门,不等他再张嘴,路尽头却见一人长身玉立背着手缓缓走来。
“原来是你回来了啊,朱樱。”
来者一双黄金般的眸子不怒自威,丹霞色长发被夜风吹起两撮呆毛。
明鸿瞪大眼睛来回不停的往这两位身上瞄,张了一半的嘴越撑越大。
这不是,这不就是往生堂的客卿先生么?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花(?)前月下,千岩军小哥经历了出生以来最激烈的一场头脑风暴。
咱就是说,果然璃月人均白毛控嘛!
第2章 璃月之地
支应走年轻的千岩军,钟离虚虚握拳咳了一声,似是心虚气短。
多稀奇啊,这人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还以为他永远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呢。
朱樱裙摆一展旋身进了屋子,凉凉扔下一句:“自己进来找地方坐。”
钟离幽幽吐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气到当街亮兵器。要是真把她气得动手,也不知该老实站着给打多久才算完事儿。
他欲盖弥彰的左右微瞥,恍然察觉身侧空空,这才意识到不会再有谁抱着胳膊闲看自己笑话了。
青年垂下手,缓步迈过门槛进了那家名为“长乐”的茶馆。
长乐长乐,活得越久越能体会,世上又有谁能真正长乐未央呢。
“自上次一别,前后也有数百年未见。知交故友纷纷风流云散,今日得知你还好好的,我心里也是极高兴。”
那样貌年轻的人进了铺子还和从前一样理直气壮寻主位坐下。朱樱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叮叮当当掀开茶碗烹茶待客。
好不好的,礼不可废。
不多时水沸三巡。
素手执茶帚,拂击乌金盏。
青粉泛乳堆如雪山,底下透着隐隐绿意,一口抿过初微苦后回甘。
“可是翘英庄今年限量的上好茶粉?”
他放下茶盏,拇指上的扳指与瓷器撞出“叮”的一声。
女人翘起脚冷哼,也不答他,反而说起旁的。
“我这人生平最烦三件事,活着的不好好活,该死的不好好死,还有就是浪费。”
说完抬眼撇了钟离一眼,就差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不巧您三样里占了两样。”
“咳咳。”
青年默默移开视线。
他虽说已经退休,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璃月子民自是让他放心,奈何外忧不已,放不下,怎么想都放不下。
不遵医嘱的人在面对医生时少有还能理直气壮的,他想了想,找到一个漏洞:“你我并未就此定下契约。”
所以不能怪他说话不算话。
是了,对于魔神来说世间确有难以约束之物。尤其这家伙,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听,真就蒸不熟煮不烂砸不扁锤不破的顽石一块。
屋子里静了静,紧接着一阵稀里哗啦。往生堂博学多识沉稳可靠的客卿先生被人赶出大门,狼狈间一枚兔毫的曜变盏跟着飞出来,被他伸臂使个巧劲接在掌心。
“滚!一个个的都给我早死早超生去吧!”
女子怒不可遏的吼声振亮了好几盏灯,木门无风自闭,钟离数了三秒,门又开了,朱樱恹恹的声音传出来:“明儿一早我要在这儿看见魈,还有若坨。”
是了,她到底心软,就像当年突然出现时那样,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