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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在他看来自己也许又食言了。会像小猫咪一样再次扯住他的衣领吗?又会委屈得眼眶发红吗?
该说‘你好’,还是‘日安’?
只可惜他的思考没得出结果,就有坏消息出现。
乌鸦说——
“今日宣告:支配者——郁封。借风使船,虚情假意——罪名成立!”
它念出了那个名字,终于轮到他亲爱的支配者了。
村民第一时刻敲响房门,他抢在自己之前敲响房门。
伊塔洛斯在死角注视村民。
村民叫出支配者的名字,让他跟随他离开。
其中没有人回答他,于是村民再次出声,很有耐心地敲了三分钟。
“您在吗?我要进来了哦?”
村民试着推门,但里面已经上好门闩,他进不去。
他顿时垮下脸色,话语森然:“您真的不跟我离开吗?今夜叫到您的名字了。”
未免话太多。伊塔洛斯耐心告罄。
眨眼间,村民四分五裂。
好了,碍事的家伙已经处理,现在该他敲门了。
他很满意,支配者没有为他人开门,也没有同他人说话。
笃笃。
房门敲响。
里面沉寂片刻,郁封的声音传出。
“伊塔洛斯。”
他的支配者敏锐地喊出他的名字,他知道自己来了。
“是我,亲爱的。”伊塔洛斯回答他。
嘴角弧度上扬,满含笑意。
“你最好给我解释。”
果然生气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对方眉眼细微的变化,眼睛会从什么角度看他。
“我就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他说,“开门。”
“你是没长手吗?”
伊塔洛斯:“亲爱的,为我开门。”
郁封:“……”
“你难道不信任我吗?”
他说过会信任自己,为什么还不给他开门。
伊塔洛斯重复道:“亲爱的,为我开门。”
他讲话的声音不太清晰了,音节像那些沾血的肉块一样黏黏糊糊。
“你在等什么?”
“总要走走流程让我确认你是不是本人。”
里面传来桌椅挪动的响动。
他警惕的支配者仍然不放心。
伊塔洛斯嗅着空气中的甜味:“你想怎样确认?”
他有足够多的耐心对待郁封,他可以为此忍受饥饿的折磨。
郁封沉默半晌。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的名字。
难道他的支配者以为到现在自己还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吗?
当然不可能。他已经把对方的名字在牙齿间咀嚼了千万遍。
伊塔洛斯沉沉地笑,认真地,仿佛品味他灵魂似的念出他的名字——“郁封。”
发音总是优雅得像音乐的曲调,尾音上扬,是个念出口会带笑意的名字。
就跟柏莎一样。
伊塔洛斯念出的瞬间,门就开了。
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回答是什么,只是出于某种为难的心理。
怎么能那么轻巧就听他的话呢。
“我开了,你……”
伊塔洛斯已经闯了进去。
郁封正想问伊塔洛斯为什么非要他开门,就被一团黑色的东西完全裹住。
屋外的浓雾顷刻间充斥房间,将这里渗透得满满当当。
是怪物?!郁封踉跄被腾空托起。
可是不对,这东西身上是伊塔洛斯的气息。
他很熟悉,不会认错。
但在第二下眨眼后,他就无法思考了。
那些在他视野中明灭的,难以描述的物质使他大脑眩晕。无法形容的虚影将他完全缠绕。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冰凉尖锐的恐惧几乎没有阻碍的钻入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他的灵魂。
在那一瞬间,他只能麻木地感受到自己的躯干被柔软濡湿的黑色舔舐,带着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的力道而浑身战栗。像是密不透风的拥抱,湿意从腰肢到他的脸颊,脊背一阵发热。
“亲爱的,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他的话令郁封心惊肉跳。
“我可以吃掉你么?”
他视野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张脸贴近他的脖颈,冰凉的如同发丝的东西缠绕他的咽喉。在他耳旁轻轻呢喃。
郁封相信自己仍然信任伊塔洛斯,可是,他此刻感受到的只有灭顶的恐惧。
气息就近流连,在等待他的答案。
郁封惊恐着,在钟声敲响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
力量渗透进黑雾不能对他造成半分伤害,但是郁封那样不管不顾地逃出伊塔洛斯的怀抱。他跑到麦田中,还没有找到能够喘息的安全之处,就被一条黑影勾住脚腕,拖回伊塔洛斯身前。
他为什么要逃走呢?
伊塔洛斯看着他故作镇定,试图藏匿胆怯却仍然惊惧的眼睛。
“亲爱的……你难道害怕我?”
郁封唇色惨白。
第104章 永夜裁决
答案一目了然。
郁封切断牵扯他的触须,眨眼间退到数十米开外,隐没于恐惧之雾中。
但是没关系,伊塔洛斯总能找到他。
区别在于,他需要多给对方一点时间,让他仔细想想什么才是正确决定。
他不紧不慢跟上前去。
周围的可见度处于诡异的区间。
浓雾让夜晚稍稍明亮。层层叠叠的轮廓往远处延续,到一个距离再不可见。一旦有存在身处更远,那么视野将会再次拓展。
沙沙、沙沙。
麦丛抖动。刹那间,恍惚来到另一个世界。半人高的小麦消失不见,只达小腿。而其中,其中或仰或爬着无数人类躯体,遍布伊塔洛斯四周。
他们死状极其凄惨,姿态各异。面容被麦穗遮挡,伊塔洛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即便看不清,他也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心中冥冥有答案,让他知道死在眼前的尸体属于哪个名字。
隔着一层流动的雾,那名字若隐若现,不能呼出。
无生机的肉块蠕动,他们一起朝他爬来。
沙沙、沙沙。
小麦被他们压倒。
被血迹模糊的空白脸庞不约而同转向他,裸露的骨头和血管咯吱作响,仿佛是尸体在低语、在叹息。
死沉的双眸不在他们脸上,在伊塔洛斯脑海中,在他模糊不清的眼前。那仿佛成为了他的眼,他对视自己。
那条通向支配者的道路摇摇欲坠。
郁封回过神,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逃离了他认为恐惧的事物,悚然之感仍然如影随形。他的心跳不能减缓,他的呼吸难以沉稳。
他不能够思考要怎么面对伊塔洛斯,明明他是那样希望他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
再抬眼,他已经被黑色影子包围。
他们原地静止,距离尚远。明明是黑色的无形影子,每一人,每张脸,在流动的恐惧下清晰可见。
伊塔洛斯一贯的笑容。看向他时总会微微垂眼,使得瞳孔被上眼睑遮住小半,目光在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