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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好像也陷入沉睡,没有出来为难他。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动静仿佛主人不在时的自娱自乐。
白色小球又弹了几下,彻底失去力量,咕噜噜往通道深处滚去。
大多数雾气没有进入这里,但细看时墙壁上仍然有一层浅薄灰色。
郁封试着转动房门把手,但它们不为他敞开。接连试过伊塔洛斯的房间,自己临时所住的房间,还有另外两个,都无法进去。
只有最后一扇门虚掩,在他走到前方时吱呀一声打开条缝隙。
这样一来,郁封就无法得知他在楼下听到的究竟是那一扇门被关上。或是它们都关上?
这是琴房对过去的房间,已经不大记得是做什么用的。
推开时有灰尘扬起,郁封捂住口鼻避开。等它们不再乱飘,才探头看向里面。
原本觉得自己的房间留出的空地已经够奇怪,没想到这里更是连床都撤下了,只剩一地的毯子与软垫。各种玩偶散乱在其中,有的露出一根胳膊,有的露出半个头。木质或陶瓷玩偶疏于护养,脸上裂开许多缝隙,妆容糊成脏色,只有玻璃做的眼珠仍然透出一些绚烂的颜色。
棉絮受潮散发的霉味与另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混杂,郁封揉了揉鼻子,有些不适。
那颗小球躺在其中一块较大的软垫上,来回滚动。
下一秒,它又跳起来落到郁封前面不远处的紫色毯子上。
走过去时,就看见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掀开一角,露出其中的杂物。
有各种颜色的玻璃球,有一眼能瞧出的价值不菲的宝石,因为被遮挡因此没有沾上什么灰,依然迸发夺目的光彩。也有一些糖果和丝带,上面滋生霉菌,还有不少小蜘蛛结网。
不过他打开时,这些缝隙里没有动静。结网的蜘蛛似乎也不存在了。
可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呢?
成年人不会将屋子布置得像娱乐场所,也不会把东西胡乱藏在杂物中。更何况,这里摆满了小玩物。
难道伊塔洛斯闲暇无趣时会坐到这里玩娃娃吗?如果玩偶能跟伊塔洛斯产生关联,唯一的可能只是,伊塔洛斯会制作玩偶,为它们描绘妆容,为它们装上璀璨的眼珠。
但伊塔洛斯不是。
四楼的收藏室里没有玩偶,伊塔洛斯不对玩偶感兴趣。
难道曾经的宅邸里住过小女孩?
郁封保持半蹲的姿势,让自己的目光落在更低处。几缕白色的火焰顺着他的视线照亮角落。在墙面上,大约是他膝盖的高度,有几道难以发现的抓痕。郁封站起身后绕着房间走过一周,那些抓痕遍布四面墙。
一旦察觉细微的不同,那些怪异的地方像串起来的珠子接连浮出。
软垫表面被尖锐的东西挠得勾丝,陶瓷玩偶断裂的部位有模糊齿痕,这一点在木偶上更清晰,而布偶被蛮力撕扯,肢体勉强连接躯干。所有物体表面的尘埃有深浅变化,一道道移动然后摩擦带走灰尘的长痕。最新的……就在刚刚造成,那条痕迹一直蔓延到郁封所站的位置,戛然消失。
但房间不存在另一个活物。
小白球仍然在规律滚动。
不是没有在最初探寻真相时看过宅邸的每一间房,可对于这里……郁封冥思苦想很久,仍然无法在记忆中搜索到相关信息。在庄园的现在,在庄园的过去……它仿佛是此刻才出现的新场景。
不得不承认,他对于伊塔洛斯的庄园还是太陌生。
吱呀——
又一扇门打开了。
火焰先飘出去,银色的发梢在门框前晃过。
郁封心中猛地一跳,三两步来到走廊,望向旋梯方向时那人影不知所踪。
“伊塔洛斯?”
他不死心地喊。声音回荡在空旷宅邸无人回应。
郁封皱眉,深深呼吸。很奇怪,他的力量与伊塔洛斯有微弱联系,他认为对方就在这里,但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回应他。
难道这次伊塔洛斯又不能听到他的呼唤了吗?
他们没有相隔无数空间与时间,事实上,郁封在这里时也曾见过某个未知时间的伊塔洛斯,他那时尚能看见自己,不至于听不到他的呼唤才是。
郁封认为对方可以听见。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裁决世界最后对方要求他命令而离开画面。不管怎么说,伊塔洛斯那时的死因都很匪夷所思吧?
伊塔洛斯当然不会死……除非他自愿。
为什么自愿?
那个可能郁封不想去承认。
摇摇头,看见第二扇为他打开的门是琴房。
他似乎在这里见过什么,可惜同样想不起具体。只依稀留下个痛苦和悲伤的记忆点。
为什么会悲伤,在为谁而悲伤?回想起时,总觉难以带入自己,仿佛灵魂与躯壳是两个独立。
脑中突突地跳,隐隐作痛。
琴盖是打开的,黑白键上没有灰尘,琴谱被夹好,一切准备就绪的模样。
在琴键上放着一封信和一枝玫瑰。
干枯的玫瑰与泛黄的纸张。
封面上是非常漂亮锋利的花体字——“给亲爱的柏温,伊恩留。”
郁封:“……”
柏温又是谁?这名字有点印象?
郁封盯着那串字母,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稍稍思索有关希斯特里尔庄园的一切。最终,‘柏温’与某道石刻的字母重合,那是他在树林的墓碑上看见的名字。
似乎也是伊塔洛斯的……爱人。
忽然有些喘不过气,郁封怔怔望着手中的信封,不能再将它抬起分毫。他犹豫着是否应该打开看一看。
诚然,他没有那种偷窥别人谈情说爱的癖好,也没有兴趣想要知道伊塔洛斯与他挚爱之间的故事,可是这扇门为他打开?
哒、哒、哒。
白色小球从对面追过来,在他身边跳两下,然后满屋子乱蹦。
落在玻璃上,落在琴凳上,又打倒花瓶跳到琴键上,发出一阵走调的琴音。
这声炸响让郁封额头青筋暴起,它在静谧的庄园里实在太突兀,比那些细小的动静更能吸引注意。如果这里存在着什么不利于他的生物,恐怕会被引过来。
郁封一手把它捞过来,它就在他掌中安分,仿佛一颗商店中会售卖的最普通的白球。
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融蜡人贴着玻璃争相望着房间内。
在之后长达半分钟的屏息内,没有任何动静靠近琴房。郁封松了口气,又觉得失落。他倒是挺希望伊塔洛斯这个庄园主人听到动静后赶来,然后用他不温不火的嗓音说些什么‘如果你想拆掉它,大可直说’诸如此类的话。
他都能想象出这人怎么悄无声息出现,然后依靠门框对他这位不速之客表达不满。
郁封转头看了眼房门,又对着信封沉思,还是决定打开它。
理应如此,在他达成目的前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犹豫才对。
信封没有封漆,抽出里面单薄的纸张,他仅仅只来得及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