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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郁封脱口的话不只是简单直白的讽刺,而是带着一股较真劲儿。
非要分个是非对错,寻找认同那样。
伊塔洛斯满意了:“快去,如果你再拖延,真的要迟到了,我可不等你。”
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女佣在前方带路,是那位较为年长的。郁封听别的女佣似乎叫她‘露丝姐姐’。
“柏温少爷餐后想吃些什么呢?”她回头说话时,脸上有温暖的笑。
庄园里的所有人讲话都温柔可爱,一点也不像伊塔洛斯那样偶尔故意惹怒他。虽然只是偶尔。
而且郁封以这样的态度回应时,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甚至更显得轻松。
往好处想,至少柏温跟他性格在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不用被怀疑了。
“随便吧。”他不是很有胃口。
露丝忍笑:“您别生气了,我会在睡前的牛奶里多加些蜂蜜的,我保证不会让老爷知道,也不会让他发现。”
郁封:“?”
欲言又止。既然在那位伯爵口中已经三年过去,这身体应该成年了吧?不至于外貌看起来还像小孩……怎么他们对他也像对待小孩?
露丝手上端着他要换的干净衣物,把他往宅邸外带。通过后方小门,进入某处被花圃围起来的小空地,带有硫磺味的热气迎面而来。
这地方竟然还有一处温泉。
能看见湖泊与远山,同时被花圃遮挡,不会有多余的人来打扰的,适合享受的好去处。
郁封看了眼四周,温泉就是伊塔洛斯的手笔了,否则这种地方哪里来的温泉。
露丝嘱咐几句后很快就离开了。
厨房飘出炊烟是在两分钟前。来时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只听到佣人们边做事边谈笑。算算时间,他大概能在这里泡个四五十分钟。
傍晚时吹来的风已经有了冷意,完全沉到水池中的郁封感觉头有些昏沉。
热水让他神经舒缓,热度攀爬窜上大脑。他浅浅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出神。像在冬日的棉被里睡一个很长很长的懒觉,不由自主地喟叹。
永夜之所的四季不太分明,这种概念体现在气温上。烈阳与鹅毛大雪、暴雨与雾霾细雨,街景会改变,但那看起来就像是艺术神殿制作的假象。气温的起伏与氛围不会真的让人觉得它们真实,想要体验那些天气,得到中心城镇之外的地域去。
郁封彻底放松下来,于是连困意也不能抵挡了。他闭着眼睛,总觉得意识断断续续的,没办法连贯地思考任何。身体歪向一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额头抵着光滑的卵石,呼吸逐渐平缓。
被吵醒的时候他还不能准确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零碎的画面闪过视野,但他不能对此做出相应的反应。
他看见伊塔洛斯叫醒他,而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月亮将水面照得波光粼粼。那些生长得十分饱满健康的植物上也像洒了一层银白的光。
是他从没见过的景色,原来庄园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这样好看。
伊塔洛斯口中说着什么,有微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郁封眯眼往那边贴去。
庄园的佣人们也往这处跑来,西德里腿脚不便,在很后方顿足。
然后他被捞出温泉,有黑雾出现,一张柔软的毯子将他包裹,他就只能看见垂在他眼前的银发了。
离开温泉的温度后郁封只感觉到冷,他往毯子里瑟缩,把脸完全埋在伊塔洛斯胸膛。但他觉得这人身上也是冷的,完全不能减缓他的难受。
夜风吹过,像刀子一样割他的眉角,他的脚踝。
但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浑身燥热。喉咙干渴,呼吸间的空气都滚烫,挣扎着想要掀开毛毯。
直到他被伊塔洛斯放到床被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受了风寒。他更加郁闷,没了永夜之所的体质加成他这幅躯体好像完全不能使用那样,动辄满身伤痕,病痛缠身。也就比正常人多会点剑术与体术,体质上难以启齿。
他又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少爷,这种如同废物的状态糟糕透顶。
伊塔洛斯起身去到房门前,而后两个佣人进来放置凉水。
他们带了退热药,苦涩又难闻的粉末,要郁封把它吃下去。
但他一闻到那气味就满心抗拒,伊塔洛斯见状,将粉末倒在水里掰着他的嘴喂下。
“亲爱的,乖一点。”
来不及吞咽的药汁顺着下颌滑落,郁封艰难忍受过粗鲁,剧烈咳嗽起来。
任由他咳嗽,像是给他惩罚,没人在意这点无关痛痒的反应。
伊塔洛斯低声交代了她们什么,一阵脚步声后,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郁封缓过来后就把自己往被窝里埋,一时间不能分清自己究竟是柏温还是郁封。他似乎大部分时候并没有去刻意伪装,那他到底是柏温,还是郁封?意识在混沌与清醒中徘徊。
没两秒,一双手把他从里面拖出来,继而一卷带有冰块的湿毛巾放到他额头上。
郁封侧首,被子挡住他的脸,毛巾往下滑,把枕头弄得濡湿。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木屑,难听又无趣:“你出去。”
伊塔洛斯手指一顿,还是将他的头扶正,重新放上毛巾:“你在生我的气?为什么,给我理由。”
郁封不去看他,这声音让他心跳得很快,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鼓动的声音了。
他缓慢的思考,然后说出一句自己认为最合适的话:“别看我。”
或许是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伊塔洛斯并没有搭理他的胡话:“别乱动,亲爱的。”
他拧开床头的小夜灯,那里还放着几只搪瓷小鸟,还有早些时候郁封提到的八音盒。
郁封又闷声让他出去。
伊塔洛斯沉默几秒,沉声:“很难受么?再忍忍,很快就会好,退热药物快起效了。”
他又问郁封要不要喝点什么,想要蜂蜜水还是热牛奶。郁封没有回答,伊塔洛斯自顾自的决定热牛奶。郁封神经一跳,忍不住拒绝他,说,不要热牛奶,他要蜂蜜水。
得到回应的伊塔洛斯把旁边准备好的水喂给他。
“想要睡一觉么?”他拧开了八音盒,语气又几分奇怪,“我会陪在你身边。”
像是在温柔与冷漠中的奇异挣扎感,因为自己的回答,而让温柔的感觉压过冷漠。
暖黄的影子出现在四壁,出现在伊塔洛斯脸上,它们在转动。可是伊塔洛斯背光,可是八音盒在夜灯的另一侧。
空灵的清脆响声在夜晚突兀极了,那些芭蕾舞小人在往不同的方向旋转,每一个小人的角度都不相同。在某一圈背影转到正面时,它们脸上出现两个黝黑眼眶。
伊塔洛斯面上的小人也同样,它们在朝他微笑。
若有若无的哄睡声只出现在他的耳中,伊塔洛斯眼中担忧,并未注意到异样。
实在是难受,双眼也滚烫发酸。郁封对于那些异样哑然。
而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