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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的江棋瑞截然不同。

少年青涩的脸庞上不见一丝冷酷与干练,他有些瘦,垂眸悄悄看摇篮里的小孩,一副想去触碰又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模样。

右下角照样是一行黑字。

——小瑞带着朋友来参加小洲的满月酒了,他看起来交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太好了。

往后翻去,江和雅同每个深爱着孩子的母亲一般,喜悦地记录着孩子的每一步成长。

直到翻过几十页后,照片里的小孩忽然出现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安静得了无生气。

尽管路嘉洋见过无数次这幅模样的江元洲,可再看见,心底仍是揪得疼痛不已。

江元洲应该是在这时候被发现的先天性心脏病。

右下角有一行被泪水模糊的字迹。

——没关系,不管小洲是什么样,妈妈都会一直爱着你,陪着你,守护你健健康康长大。

江元洲翻页的手停下。

停在这一页,久未再动。

直到路嘉洋抬手,将他微凉的手包裹。

往后翻去的页数里,江元洲在医院的照片占据了大半。

后来大概是病情稳定,又回到了家中。

然而一张张照片,路嘉洋这个翻阅者都能在翻阅途中发现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更别说是作为记录者的江和雅。

照片里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小孩,从来没有表情。

他总是静静望着镜头,黑曜石般的眸中不见一丝情感起伏。

而那么多的照片记录里,他也一直是一个人。

路嘉洋幼时的照片记录,虽然大多是他自己,但偶尔也会有几张他和别的孩子一起玩耍的照片。

他总是孩童中的被簇拥者,孩子王一般,三天两头领着一堆人去干这干那。

而江元洲的所有照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或是安安静静坐在某个角落捧着本书,或是坐在窗边,静静眺望窗外。

路嘉洋又一次看到了江和雅写下的那句话。

——没关系,不管小洲是什么样,妈妈都会一直爱着你,陪着你,守护你健健康康长大。

这一次没被泪水打湿,只是写得很重很重,重到接连的两三页,都是印下的字迹。

再往后翻去,照片里的小孩逐渐与路嘉洋记忆中初次遇到的小孩重叠。

最后一张照片,是差不多四岁的江元洲,坐在一堆五颜六色的玩具中间,手里却捧着一本名字又复杂又长的书。

应该是拿相机的人在叫他。

他捧着书,抬起头,静静朝镜头望来。

这一瞬在相机下化为永恒。

江和雅在照片旁写。

——看来小洲还是最喜欢书呀!

到这里,路嘉洋始终能清晰感受到江和雅对江元洲毫无保留的爱意。

可往下一翻页,猝不及防翻了个空。

他知道这片空白并不意味着江和雅只是搬家匆忙没带走这本相册,后续用了另一本相册记录。

这片空白意味着,江和雅至此,停止了对江元洲成长的记录。

因为过去十几年,路嘉洋从未见江和雅记录过江元洲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

就算江和雅在江元洲四岁那年发现了叶怀骋另有家庭的事实,按理说也不会影响她对江元洲的感情。

他正困惑,忽地在继续翻动间,看到了一行被泪水模糊到几乎认不出的字。

他停下动作,盯着细细辨了很久,才看清那写的是什么。

——对不起,小洲,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妈妈……

第四十八章

路嘉洋记忆里,如果要用一个词最贴切形容江和雅对江元洲的爱。

他觉得是收敛。

沈晓筠和路泓慷给路嘉洋的爱,是合理引导,做得对会夸奖,做错了也会打骂。

而江和雅,总是谨小慎微的,一点一点,将爱给江元洲。

一阵开门声响,拉回路嘉洋飘远思绪。

后面剩余页全是空白,江元洲合上相册,将相册放回到盒子里。

吃完饭,路嘉洋和江元洲没有久留。

路嘉洋见江元洲出来后略显沉默,没有直接把车往家开,而是带他去了海大附近的一处旅游景点。

海岸公园。

海市近海,大半座城市都能眺望到蔚蓝辽阔的海。

海岸公园。

顾名思义,是一处建立在海岸前的公园。

今天是海市难得的艳阳天。

天放晴时,海水是蔚蓝的,翻涌间卷着零星金光,最是好看。

因此当路嘉洋把车开到公园门口,只随便往里扫了一眼,就扫到了满当当攒动的人头。

换做平时他可能会避开拥挤,毕竟他就在海大读书,想来海岸公园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今天,他反倒觉得热闹些好。

找了个地方停车,在马路对面。

两人下了车走到马路边时,正好赶上红灯。

到处是旅游拍照的游客,和不少来海岸公园取景拍照的博主。

两人只是在人群末端等会红灯的功夫,就遇上不少前来询问能否拍两张的约拍博主。

再一次委婉拒绝,路嘉洋面前忽地多了只手。

少年帮他将围巾立起,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路嘉洋一愣,扭头看了眼身旁人那张在阳光下漂亮到令人忘记呼吸的脸。

他轻笑了声,抬手,把江元洲的围巾也立了起来。

而后当他手垂落之际,他自然地牵过江元洲垂在身侧的手,拉着塞进了口袋。

少年瞬间看他。

绿灯亮,人群动。

少年的手在他的口袋里,穿过他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扣到严丝合缝。

虽然说路嘉洋觉得今天人多挺好的,但真当进到公园,迈出的每一步都得跟随人潮时,他又觉得还是人少点好。

两人平均一分钟迈出十小步,默契地扭头看了眼对方。

路嘉洋忍不住凑到江元洲耳旁轻笑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江元洲当即开始跟他咬起耳朵:“哥经常来这吗?”

路嘉洋应他:“偶尔。”

江元洲又问:“一般都和谁来?”

“班级聚会和社团聚会都很喜欢选在这里,其他时候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来。”

江元洲垂眸,看贴到他耳旁认真说话的人。

他忽然又问了句:“那哥那次带我来,是第几次来?”

路嘉洋笑望向他:“人这么多你也认得出来?”

少年在口袋里轻轻摩挲他手背:“很好认。”

路嘉洋应:“第三次。”

说着他又补充解释:“第一次是班级聚餐,当时是冬天,下着雪,风还大,竟然让我们在雪地里玩破冰游戏,体验感非常不好。第二次是社团活动,开春的时候,到处都是来野餐的人,全都看着非常幸福,风是温暖的,海也很漂亮,我当时就想,要带你来。”

江元洲说的带他来,是指当时他手术刚结束不久,人还上着呼吸机,一天里最多清醒短暂几个小时。

那是路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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