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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华心下一惊,但又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子卯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倒不如就留在江南了,我们几人就在那里过完下半辈子。”

他偏头看向子卯,对方面上还是带着那种惯以为常的笑,挑不出错处、也看不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随着一起逗趣。

而李浔的回应,只是垂眸,并不说话。

也没能再多聊几句,那头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曹瓦就开口催促了起来。“掌印,已经到了时辰,不能再耽搁了。”

李浔回身对着微微颔首,复又转身对子卯说:“子卯叔,我不在,劳烦你多费心了。”

子卯带着笑,点了点头。“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得到了回答,李浔就踩上马镫。

在正准备翻身上无形,忽而身形一顿,又收了腿回了身,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对子卯说:“子卯叔,你……也务必小心,不必事事都顾全大局。”眸光幽深。

“哎。”子卯心疼李浔,放在嘴上、也做在手上,他上前给李浔理了理领口和衣袍,又扶正了李浔的大帽。

软了声音回复道:“去吧,浔儿,不用记挂着我。”

于是李浔翻身上了马,在掌印府门口转了几圈再多看了他们几眼后,就带着乌泱泱的人便扬鞭而去。

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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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李重华就和子卯道了别,准备回自个儿的小院儿。走在小径上的时候,才觉得这天一下就暗了下来,风吹得越来越湿、越来越凉,黏在一起的黑云结团在天边,风一吹过就仿佛惊涛巨浪。

“又是要下雨不成?”他伸手接了接,还真的接到了两滴带着土腥气的雨水。“嗨呀,说下便下了。”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厢房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淋到了一些。

甫一进了房,雨水就哗地一下倒了下来,砸了满地湿。

他拿着绢帕擦拭鬓角,又想到正走了没多久的李浔。

可淋到了雨?能有热水驱寒吗?染了风寒怎么办?巫朝不在,谁又给他们看病呢?

想着想着就觉得心有些坐立难安。

看着给自己打热水的小厮,最后没忍住若有所指地问了一句。“骑马的时候遇见了下雨怎么办?”

小厮抿嘴笑了一下,“管事会给老爷备好的,公子莫要担心。”

被人识破了心中所想,多少有些不自在,便躲着坐在了架子床上。

他抬眼却不经意看见了床头的暗柜,忽而想到了除夕夜李浔送给自己的玉环,于是俯身拉出暗柜,将玉环拿了出来。

两个不敌小指一半粗的玉环扣在一起,上头竟然也雕着一层薄薄的浮花,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朵朵玉兰衔在一起。那夜急匆匆的,怕弄坏了也没仔细看就塞进了暗柜里,如今才瞧见了真模样。

用指腹轻抚了一圈,接着套进了手中。

抬起手轻晃了几下,听了个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最后又喃喃道:“我又不是喜欢花。”

作者有话说:

下了超——级——大——的暴雨,停电又停网了,所以迟了一些些。

第99章 【玖拾玖】旧日阴谋

次日,李重华正用完了午膳,子卯就在这时上了门。

“公子,老爷领旨下了江南,但有些事儿还没做完,可要随我一起去?”

他用绢帕轻擦了一下嘴。“是哪些事儿?我能知晓的吗?”

“都是一家人,有哪些是不能知道的呢?”子卯对着他笑,迈进屋子的腿又迈了出去。

一种无声的催促。

李重华听着这话忍俊不禁,揉了一下笑酸的颊。“好,有劳你带着我了。”

说是要办事,实则又是往东厂的大牢里面走了一遭。子卯不似李浔的张扬,出行坐的也是普通的马车,放在人群中也瞧不出是哪家的,如此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地儿。

东厂的番子都认得子卯,且对他客客气气的,面上带着笑不说,还会尊尊敬敬地喊一声子卯叔。

说明了来意,番子也不多问,直接就将他们带入到了东厂的牢房里,又识趣地站在牢狱的门口就不往里走了。

子卯对着那番子客套了几句,而后带着李重华一起进了去。

他还没来得及问是来见谁呢,子卯就先他一步说了出来。

“戚永贞此人贪生怕死、是个狼心狗肺之徒,又惯会见风使舵,老爷使了些手段让他在堂上指认晏鎏锦,早先允了些好处,说保他一命。现在就是来解决此事的。”

“莫不是要将他除了?”李重华想到了李浔上次说如何对待柳因。

谁知子卯却摇了摇头。“暂且不除。”

“这是为何?”

“户部尚书油水多,这些年他没少中饱私囊、搜刮民脂民膏,等他将这些都吐尽了之后,再除去也不迟。”子卯说。

又道:“其次,他的心必定不在老爷这边,迟早会有异动,留在他,可将晏鎏锦残党一网打尽。”

听着子卯说这些,李重华没由来地抿嘴笑了一下。

惹得子卯停下脚步回身看他,“怎么了,公子?”

“只是觉得你、司内、李浔,你们三人做起大事来,像是一个模子给刻出来的。”字词之间总是藏着暗芒。

“哈哈。”子卯也跟着快活地笑了几声。“跟老爷待久了,是会这样的,公子到时也要与我们一样了。”

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一齐往更深之处走,转了几个弯之后就到了关押戚永贞的牢房。

戚永贞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地坐在角落里,囚衣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发黑,沦为阶下囚的他已半点不见彼时仙灵山的傲气。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瘫靠在墙壁上的戚永贞倏地一下就坐直了,往牢门的方向爬了几步,但看见是他们之后又泄了气。

“李浔呢?李浔在哪里?”

“戚尚书如今已是阶下囚,还敢直呼老爷姓名不是?”子卯轻声轻语地说了一句,语气之间不见有何不快,但戚永贞被这话刺得抖了抖。

子卯平日里不喜身份压人这一套,如此看来是恨透了戚永贞这个人了。

戚永贞咕噜地吞咽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说:“九千岁说会饶我不死的,我已供出了晏鎏锦,可否放我出去了?我家中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尚在襁褓的婴儿,我不能死在这里啊。”

“戚尚书,这事儿也不是我们不想办,只是呢,比较难办。”子卯蹲下身子与戚永贞的视线平齐,轻声道:“按理说您帮了我们,是应该要救您于水火的,可是吧,您毕竟犯了错,这可是陛下都知晓的。”

“你什么意思?”戚永贞慌张了起来,爬着跪坐在地,抓住了木柱,布满血丝的眼睛从发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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