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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变成了而今这般模样。

到底是个奢望。

起身的时候,李浔才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之处。

立直了身子左右细细地看了几圈,眸子倏地睁圆了一些。

这床有异!地下的暗道像是被人打开进入过。

他眉头一跳,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将拿出来的东西都揣入了怀里,随后接着熟稔地打开了床下的暗道,而后下了暗室。

长明灯还未熄,整个暗道都洒着柔和的烛光,脚落下时细微的动静也惹得烛火开始扑闪,晃荡的时候像是漫天聚在一起的星光。

可这长明灯盏盏,供的都是已死之人,他们的的生魂早已黯淡。

等转了最后一个弯,看见了密室当中散落的书笺时,李浔的不安才算是落到了实处。那些都是他写给阿爹阿娘和落落的信,却怕思念寄予黄泉回挡住他们往生的路,所以才一并放在了这暗室当中,没有烧去。

如今散落在地,定是有人看过了。

他脑中一边思索,一边俯身去捡,收在手中又一张接着一张地叠好,到了某处之时,在角落里发现了映着暖光的东西。

凑近一看,竟然是当初他亲手雕琢送给李重华的玉镯的碎块。

他心下一慌,将那碎块捞入掌心,左右看了几圈果不其然又找到了其他的,所有的碎块最终拼凑成了一个成型的玉镯,上头雕刻的玉兰花却是碎得不成模样了。

李浔深吸一口气,却卡在了喉口,逼得他浑身颤了几颤。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啊!”他撑在墙壁上吐气也是困难,闭上眼睛心口抽了几下。“重华,重华……”念了几遍李重华的名字,绞痛的心开始痉挛,方才粗糙扎好的右肩又开始渗出血来。

下密室的人是李重华、看这些信的是李重华,而将李重华逼成晏淮清的,是他。

怪不得会有恨、怪不得会如此恨。

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错在没有早些将往事讲与重华听、错在没有早些发现这些、错在这些时日说那些不留情面的狠话伤人又伤己。

身上挨的刀也是他应得的,到底算得上是他自食恶果。

脑中在嗡嗡地响,种着梦诡花的那一片肌肤开始发烫,李浔的掌将那玉镯的碎块紧紧地攥在了手中,腹中的那几口气还没有匀好,就又朝着上头而去。

他要去说清楚、他要去说清楚。

这一切本不该如此的,他们也根本无需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

上去之后,发现晏淮清已经在厢房当中了,正站在床边、垂着头看着那个大开的密道,也恰好看着他从那中出了来。

“我……”

李浔发现自己什么也思考不得了,张口就想说些什么。

但一时间又觉言语浅薄,只得伸出手将玉镯的碎块拿出给对方看。

“你又想说什么?”晏淮清问他,却在看到他掌心的碎块之后展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你知道了是吗?朕确实下去过,也看到了些东西。”

“重华,我……”

“住嘴!”晏淮清蹙眉呵斥一声,明显的不快。“你还不配叫朕的字。”

作者有话说:

我没有记错的喔,掌印也有偷偷割头发啦。

第118章 【拾伍】恨

晏淮清又淋着雨走回了方才的荒园里,大雨浇过后,玉兰香变得淡了许多,却还是嗅到一二。

这气味常常会让他安心,即使在发现了事情真相后的这么多个日夜,也时常会借此入眠。

所以他常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没出息。

可痛恨也无用、无用也痛恨。

晏淮清先是他走到了方才李寒浔蹲下的地方,凑近一看才发现是有半片成泥的干枯花瓣在那里,然而已经兜不起来了。

他亲眼见着花开、也见着花败,最后也亲手将树伐倒。

而后他绕着那个孤零零的树桩走了几圈,瞧着那玉兰树什么都不剩的模样,也还是觉得有些心疼了,毕竟当初他也打理过、也曾日夜盼着它开花过。

虽说是盼错了的。

转了几圈觉着有些乏了,便蹲在了这个树桩旁边。

脑中没有由头地想,上次沾了雨发热还没好得彻底,如今大剌剌地在雨中淋,会不会又生一场重病。

随后又觉得生病了也好,生病了倒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一段时日了,自打继位以来,他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伸出手去抚摸那个粗糙的树桩,感受立起的木屑在自己的掌心划过的轻微疼痛,一圈接着一圈地转,转着转着,面上的笑竟然是挂不住了。

怎么都挂不住了,嘴角仿若坠着千斤重的东西,让他如何都扬不起来。

雨水坠在地上的声音让他脑中嗡嗡作响,开始不清醒地想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李寒浔方才的质问又响起在了耳边,于是让他越发地觉得疲惫。

另一只得空的手撑住了自己的额头,从胸口吐出了一口气来。“什么都是假的,世事一场大梦罢了”。

抬头的时候眸光一转,在身侧不远处瞧见了方才刺入李寒浔右肩的那把匕首。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看着上头还未冲干净的血迹,他便凑上前捡了过来,哪知手上没拿稳,在指尖割了一刀,殷红的鲜血涌出,如珠般砸进了泥里。

“嘶——”他倒吸了一口气,匕首拿不稳又掉在了地上。

什么都是假的,但痛却是真的。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那些什么东西包扎住的,但脑中的那根筋却怎么也不想转弯,指使着他用手擦去,将那带着铁锈味的血擦拭干净。

用力地擦了几下,却发现还是会继续流出来,怎么也停不下。

这么些许小事,就在一点点地摧毁着他建立了良久的堤岸,让他一霎那难以呼吸、无法自控。

他恨、也痛!

“李浔,李浔……”晏淮清将受伤了的、开始发麻的那个指尖包在了手心,坐在了树桩上蜷着身子遍开始抽泣。“这世间何故如此对我啊!”

父母、兄妹、爱人,人生二十多年走到如今,他竟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

不是眼见着他们离去,就是发现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母后,母后,重华好累啊,母后……”

原本只是落了几滴泪,呜咽几声之后便发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积压在心中许久的疲惫涌了上来,几乎让他溺毙在其中,于是开始捂着脸嚎啕,身子随着这被风吹散的雨滴一起颤抖。

到了后面晏淮清也分不清面上沾的到底是泪还是雨,只是晓得存着的泪都流了出来,心里就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剩了,人也因此静了下来。

这个时节的雨水还是带着凉意的,发了一会儿呆,他就受不住了,哆嗦了一下,撑着从树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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