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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才吐口。
“没有必要。”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让容淮安攥紧了手。
他可以把女儿送走,但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毕竟敌军随时都盯着他的动作,他那时候正是打算行动的关键时候,不想轻易打草惊蛇。
女儿而已,那时候他想,他人生的以后会有很多女儿,大不了就再和皇后生一个。
可在那之后,到今年,十七年,他后宫嫔妃无数,竟真的再无一人诞下过他的子嗣。
他将谢岚封为公主带在身边宠着,想弥补没有女儿的惋惜,但那也只是侄女。
他偶有时候,也会想起当时丢掉的那个女儿,她会不会死了,还是说,被别人捡走,可以过平安幸福的一生。
皇帝微微阖上眼。
皇后是在三年前才知道,当年是他做了决定丢下女儿的。
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是底下的下人不小心把公主弄丢了。
刚好赶上谢嫣的事,加上姜家通敌的证据堆在了御书房,皇后积了多年的病一下子爆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差点撒手人寰。
那时候皇后和她身后的母族在另一边为他的江山拼尽全力,而他在这边,轻而易举舍下了他们的女儿。
他终究过意不去。
屋内陷入安静,皇帝问他。
“容卿觉得蕴儿怪朕吗?”
“她不恨您。”容淮安只如此说。
大局之下她无法恨皇帝,却不能不怪怼她又一次被放弃。
良久,皇帝说。
“这些年朕在其中,看似做了很多,其实什么也没做,两个儿子之间的仇怨没解决,女儿的事也没瞒住。
如今太子比着三年前成长了些,虽然还不是全然能够执掌江山,但朕在这个位置,已是精疲力尽。”
*
谢明蕴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隔着屏风依旧看着容淮安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你一宿没回去?”
容淮安摇摇头。
“刚从皇宫回来。”
昨晚后来皇帝喊了谢明则过来,又喊了许多朝堂重臣,商议到快上朝才罢。
“入宫做什么?”
谢明蕴拿了一边的衣裳往身上套,一边问道。
“皇上将谢明哲废了皇子,赶去守皇陵了。”
谢明蕴动作一怔。
没想到皇帝这次竟然会这样。
“贵妃呢?”
“她跪在前殿外一宿求皇上保下了谢明哲的命,然后自请带发于国寺修行,皇上准了。”
谢明蕴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但想着这对贵妃来说,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容淮安又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昨晚皇上喊去朝中重臣商议事情,似乎有想禅位的意思。”
啪嗒一声,谢明蕴手中刚拿起的簪子掉在了地上摔成几瓣。
“怎么会?”
皇帝今年也才四十七。
容淮安轻轻嗯了一声。
昨晚皇帝把谢明则叫过去说了许久,天明后又见了谢明哲。
“为什么?”
“君心难测,谁知道呢。”
容淮安隐下了皇帝跟他说的那些话,他知道如今的谢明蕴面上再正常,心中也难免会有些难受。
皇帝的那四个字“没有必要”,对他来说尚且觉得替谢明蕴难受,他不想再说出来让她难受了。
其实他隐约能猜出来一些。
如今事情闹得这样大,一个儿子恨他,一个儿子对他疏离,剩下的这个女儿又在昨天知道了那样的事,贵妃自请修行,皇后从醒了之后就自己待在凤仪宫里谁也不见,短短一天,将过往积攒了这么多的矛盾都爆发出来,皇帝必然也心累至极。
他用心培养了太子三年,到了如今,虽然太子还没能完全成为一个合格皇帝的样子,但再在储君位置上也未必能有多大成长,道理他学了,磨炼也有了,是该走到这个位置上,好好去承他的责任了。
但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容淮安只关心谢明蕴。
于是他没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摸了摸她的头。
“吃完饭想入宫去看看吗?”
“去吧。”
谢明蕴点头。
“我母后还好么?”
“还好,昨天你离开后她昏迷了,后来醒了就一直在凤仪宫里。”
容淮安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不怪她。”
谢明蕴笑了笑。
皇后处在后位,她身后是自己的儿子和母族,她不可能在时隔十多年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为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儿和帝王翻脸争吵,何况也不是皇后把她丢掉的。
回来的这三个月,皇后对她的疼爱她看在眼里。
甚至是皇帝,她也说不上有多难过。
也许是因为还没和皇帝相处太久,也许是因为她从小被抛弃惯了,昨天除了最开始听到那番话的时候心中的震惊外,她也没有难过很久。
她感受到容淮安心疼的目光,便笑。
“不用心疼我,容淮安。
我从小就知道,我离了谁都能好好活。”
她低下头,轻轻攥了一下手。
第一次被抛弃的时候,她还有些不习惯,到养父母死,她便觉得没什么能再打击到她了。
所以徐盈丢了,容淮安离开她了,她也依旧活的好好的,甚至能在人前让别人看不出丝毫不对劲。
“陪我入宫一趟吧。”
半晌,她站起身。
皇帝下了早朝,见了谢明哲和谢明则之后,就一直在乾清宫里了。
听到通传的瞬间,他竟难得有些狼狈的躲闪。
等了片刻,他点头。
“请公主进来吧。”
谢明蕴一人从外面走进来,她逆着光,忽然让皇帝想到三个月前,他因为和亲事情传谢明蕴来御书房的时候。
那时候她那双眼清澈又带着无措的不安,她明知道自己叫她来做什么,她还是来了。
那时候,她是怕无人帮她,又不想和亲,所以纵然害怕,也想为自己争取。
那时候她独自逆着光,是冬日,她对君父还有些别扭的疏离,如今她走过来,开口喊他父皇,语气也疏离,但和那时候的疏离,又不一样了。
“女儿叩见父皇。”
皇帝伸手去扶她,借着这动作看了她一眼。
她面上看着很是正常,甚至没有几分悲伤的情绪,从行礼后站起来,屋内又陷入安静。
安静良久。
“你的公主府是十七年前建的了,如今看着是有些小了,朕想着人再辟一处府邸,改日给你重新建一座长公主府。”
“不必了,如今不大不小住着刚刚好,反正也只住女儿一人。”
谢明蕴摇头。
“三月教习快结束了,蕴儿十七了,也到了该择驸马的时候了,你是父皇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