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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回忆。他冷冷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贺近霖磕巴说:“您不记得我了吗?您以前救过我的命。”
谢承瑢这才想起来贺近霖是谁了,为见母亲翻墙被抓的那个。他把枪拔起来,又问:“你来做什么的?”
“我……我是想来拜见您的。明天要出征,我……”贺近霖支支吾吾的,也解释不明白。
谢承瑢很烦躁,这人分明就是来偷窥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不悦地问:“你是第一回 来,还是不止一回来了?”
贺近霖东张西望的,谢承瑢更加不悦:“我问你是不是头一回来。”
“我……”
“那就不是了?”
贺近霖吓得浑身发抖,什么话都不敢说,连看也不敢多看。
程庭颐有些害怕,转头和谢承瑢说:“要不要把他押到他们上官哪里去?”
“算了,押过去,我爹就知道了。”谢承瑢很快就平复情绪,问贺近霖说,“你明日出征?”
贺近霖点头说是。
谢承瑢抓着自己的枪要回去,没走几步路,又转头跟贺近霖说:“到你家都校那里领罚,不用来回了。”
贺近霖脑子一阵阵地发昏,人走了才哝哝说:“是。”
*
谢承瑢又失眠了。睡不着的时候,他就在想赵敛。
赵敛有一个月没和他说话了,他很不想承认,但这一个月实在是抓耳挠腮、倍感煎熬。他也有想过以上官的名义和赵敛说话,但没脸干。
他必须拒绝赵敛,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这样才能对彼此都好。就是这短痛实在是太难受了,就跟小刀在胸口慢慢剜一样,不至于死人,但是很折磨。
谢承瑢被折磨了一夜,什么都没想出来,一大早又着朝服去通和门送师。
西征军出征,殿前司余下的上等军几乎都出来送师了。禁军天还没亮就齐整地出营,挨个排满了京城大街。
韩昀晖前两年随着谢承瑢一起调入神策军,任神策左厢二军都虞候。今日他也来送师,一大早就在北门大街看见谢承瑢了。
谢承瑢满脸疲惫,韩昀晖知道他夜里辗转无眠,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他把谢承瑢叫过来说:“我去找郎中开些安眠的药方子,你喝了夜里好睡。”
谢承瑢拒绝道:“我听人说安神药喝多了脑子会迂,还是算了。”
“谁说脑子会迂?你整夜里睡不着,脑子不迂?”
谢承瑢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迂。心病得心药医,华佗再世都未必能救他。
“你每日每夜到底在想什么,是你爹爹的事儿,还是赵二的事?”
谢承瑢听到赵敛的名字,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什么赵二?”
韩昀晖笑说:“怎么一提到赵二,你就着急。程苑和说你与赵二竹马情谊破裂,快一个月了都不说话。你每天魂不守舍,赵二每天心神恍惚。”
“放屁,胡说。”谢承瑢清醒了,“什么竹马,什么情谊?”
韩昀晖笑得合不拢嘴:“被我说中了。”
“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打趣我,别再说了。”谢承瑢往旁边望,正好看见擒虎左一军都校张延秋。昨天夜里偷听的贺近霖就是张延秋手底下的兵。
谢承瑢说:“你记得那个贺近霖么?昨夜里他鬼鬼祟祟地窥探我的帐子。”
“贺近霖?是在擒虎军的那个?你有没有同你爹爹说?”
谢承瑢站直了:“这些小事还要和他说么?我已经叫他去领罚了。”
韩昀晖说:“有些事你不要纵容,你纵容了,人家就看轻你了。”
谢承瑢回答道:“我知道,就是这几日我心里烦,想不清楚事。要有下次,我就不纵容了。”
官家今日也来送师了,他站在通和门楼上,一直说些鼓舞士气的话。
韩昀晖凑过去和谢承瑢咬耳朵:“好像我们原先出征,官家也是说同样的话?”
“没怎么听,应该大同小异。”
谢承瑢去理自己的袖子,再抬头的时候,通和门城楼上已经多站了几个官人。
楼上的中官说,这是前阵子出使兖州、齐州、迎州的六位官人,昨天夜里才回京。
谢承瑢很疑惑:“出使三州这么快,一来一回也才两个月?”
韩昀晖说:“兖州、齐州、迎州很近,雪灾有个一个月也就好了,总不能月月下雪吧。”
才说完话,楼上中官又说:“兖州、齐州、迎州百姓,以此书叩谢天子。陛下排万险以济灾区,除千难以慰灾民;三州暴雪无以为家,陛下仁厚才建广厦。故三州百姓以万民之书,报天子恩情,愿万年无灾、千年无难,愿大周国祚恒昌,永享安康。”
念罢,通和门下掌声似山崩地裂般响,久久不绝。
官家扶住城楼旧砖,好像是感动得落泪了。他说:“而今北三州雪灾已平,何惧西三州不平!朕相信,有诸位将士在,秦州一定复还!”
有将士高呼“万岁”,吵得谢承瑢都耳鸣了。他侧过脸问韩昀晖:“万民谢恩书?谢谁的恩?”
“自然是谢官家。万民谢恩书记到史书里,官家就是千古明君了。”
“千古明君。”谢承瑢沉默起来。
“有这一份万民谢恩书,官家还不算是千古明君吗?”韩昀晖说得颇为戏谑,“秦州拿下来,官家功比太宗。”
谢承瑢蹙眉:“别说了。”
人渐渐散了,谢承瑢和韩昀晖一起回军营。他们才走进人群里,谢承瑢就闻到一阵好闻的香味。他转过头,前几天刚刚吵过架的赵敛就站那儿呢,正怨恨地看着他。
他差点儿就要像往常一样把赵敛唤过来了,但他没有。他陷入人群,也没走到赵敛近前。
【作者有话说】
“鬱”是“郁”的繁体字。
第61章 二一 最关人(二)
初春又飘一场寒,朱怀颂被冷风吹病了,好几天都起不来床。她听说征西军出征了,秋实阁里听不见号角声,她只能在脑海里想。
许知愚说:“娘娘,秦州可以回来了,先帝一定会很欣慰。”
朱怀颂不说话,她一直在听外面的声音,李祐寅的脚步声出现在秋实阁的时候,她仍然在听。她听见千万人哭泣,她听见夫妻分别,她听见母子生离。她听见战场的马嘶,她听见血溅百尺。
“娘娘,臣来看您了。”李祐寅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绪,“今日是大军开拔,臣特意去通和门送师,将士们见了臣,都呼万岁。”
朱怀颂很缓慢地回过神,说:“陛下万岁,我也当对官家说这四个字。”
“娘娘从来不必对我说‘万岁’。”李祐寅走到朱怀颂面前,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她好消息,“北三州的雪灾平了,出使三州的安抚使都回来了。娘娘,他们为臣带了最好的礼物。”
“什么?”
李祐寅叫王求恩把万民谢恩书拿进来,他亲自把这一本册子递给朱怀颂。他很欣喜,说话语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