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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什么都没有。

赵敛说:“那你就,多说几遍‘我爱你’吧,我怕我以后都没机会听了。”

“我爱你。”谢承瑢毫不犹豫地说,“我爱你,阿敛。”

“我也爱你,远远不止是‘喜欢’。我爱你,昭昭,我会永远都爱你,你就是我最大的荣耀,只要你在,我可以一无所有。”

风又起来了,再次吹皱水里的月。

叶被卷起来,飞着,落到水中,荡到池心。

再也回不来了,叶子,和月亮,和风,和人。

*

垂拱殿,百司果然在因为太尉甲胄之案争吵不休。

颜辅仁在殿上,脱官帽下跪死谏,皆不能得官家网开一面。谢承瑢也下跪求情,还同谢祥祯大吵一架。

这朝廷闹翻天了,好像一锅沸水。锅子要炸开了,在旁边盯着滚水的人也要被烫伤了。

早朝草草散去,颜辅仁约定好同谢承瑢一起去求官家奏对,正行途中。

“是相公颜官人吗?”有一个小黄门快步过来问。

颜辅仁说:“是我。”

小黄门环视四周,只在颜辅仁耳边轻语几句。

谢承瑢听不清,不过很快便看见颜辅仁忿然作色。

“岂有此理!此事当真?”

那小黄门说:“我原本便是太后手底下的黄门。”

颜辅仁怒不可遏,竟将笏板狠狠捏在手里。他道:“同虚,你回家去吧,今日,只我一个人求官家赐对。”

谢承瑢不解:“怎么了?”

颜辅仁瞪着红通通的眼:“回家去吧,我一个人去求见官家。

【作者有话说】

关于“贱籍”的设定:大周户籍就是有贱籍一说,是律法规定的户籍。在本文中,贱籍是需要签卖身契的,娼妓、伶人、佃农等都属于贱籍,贱籍基本上是没有人权的,相当于是“商品”,可以自由买卖。(但脱籍从良之后就不可以买卖了)

小谢说自己是佃农,但他没有签过卖身契,所以严格来说他不是佃农,也没有入过贱籍。但他阿娘死了,按道理他姐姐和他也是要签契约做佃农的,但是谢爹把他们俩带走了,他们俩也就摆脱了做佃农的命运。

官员不得娶贱籍女子为“妻”,这里的贱籍包括“娼妓”、“佃农”。

贱籍可以从良,贱籍男子从良之后可以从军、当官,但即便是从良了,人们还是会有偏见。同样,贱籍的家人,也会被歧视。

第114章 三六 将相别(一)

颜辅仁在崇政殿外等了一个中午,终于是见到官家了。

秋已经很深,冬要临了。风起了,寒气卷进袖子里,冷风呼呼吹着颜辅仁的脸,把他的胡子吹得很乱。他已经不知道冷了,但走上往崇政殿的台阶时,他还是会觉得浑身恶寒。

李祐寅坐在殿里,大概已经想好颜辅仁会说什么话来求情。这些日子来求情的人多了去了,他早就知道怎么应对,颜辅仁不会比其他人还难缠。

想着,便见到颜辅仁。

颜辅仁拜道:“臣颜辅仁,拜见陛下。”

“相公请起。”李祐寅走过来扶住颜辅仁,“日子越来越冷了,相公何至于跑这么一趟,有什么事,写个札子不就好了。”

“有些话,不便写在札子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将来外面人知道得也清楚,所以就不写了。”颜辅仁说。

李祐寅笑笑:“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相公今日前来,还是为了太尉一事吗?如若是,我也没有什么话同相公说了。”

“不,不是。”颜辅仁叉手,“臣今日是为京中一奇闻逸事来的,听闻此事,我心不解,故来问官家。”

“奇闻逸事?什么样的奇闻逸事?”

颜辅仁道:“京中有一张氏妇人,其夫刘氏早逝,只留有一子。张氏教子严厉,刘氏年少气盛,母子常争吵,多不合。一日,张氏教导刘氏,颇重语,刘氏一怒之下,在其母茶中下毒,致亡。请问官家,此案如何判?”

李祐寅听完,望了一眼颜辅仁的眼睛,说:“大周律,故意杀人者,处斩刑。此为律法之严,无须多思。”

“若,此刘氏承了父亲的财,成了地主,又该如何?”

“杀人偿命,没得辩驳。”

颜辅仁笑两声,又问:“若此刘氏,为朝中大官,又如何?”

李祐寅道:“犯命案者,纵是重臣,不得饶。”

“是天子,又如何?”

“天子?”李祐寅顿住了,慢退一步,不解道,“相公这是何意?是指责我草菅人命?可太尉谋逆,凿凿有据,如何算得上是我草菅人命呢?”

颜辅仁摇头:“我是问,杀母之罪,该当如何?”

李祐寅蹙起一边眉,再后退两步,说:“我不懂相公的意思。”

“大周律,故意杀人者,处斩刑。律法不容践踏,臣敢问官家,弑母之罪,该当如何?”

李祐寅忽然慌了,他转过身去,讪笑说:“民间弑母,自当斩首。”

“禁庭弑母,又该如何?”

“颜相公!”李祐寅瞪着一双眼回头,“相公是在怀疑我弑母么?娘娘是因伤病故去,禁庭里都知道!”

颜辅仁平静地仰视他,问:“娘娘为什么病了?”

“当然是因为风寒。风一吹,她就病倒了。”

“仅仅是如此么?”

李祐寅吁了一口气:“仅仅是如此。”

颜辅仁大失所望:“去年正月里,官家给太后送了什么药,一吃就让太后卧病在床?”

“什么药?”

“什么药,官家心里清楚。”

李祐寅恼羞成怒地说:“无端之辞!我当然是送给她安神保养用的药!”

“真的吗?什么药都是安神保养的药,什么药都是好药!”

“混账,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面对着颜辅仁接二连三地逼问,李祐寅果然心虚了,“相公糊涂了,送相公出去。”

“怕被人揭发,便用手捂住他的嘴!怕被人揭发,就拼命地掐住他的脖子,不准他发出任何辩驳的声音!不是说不能说、不能听,事情就没有发生了!陛下!”颜辅仁重重跪在地上,“陛下要掌权,又顾念先帝遗旨,所以干脆杀了太后,杀了自己亲生的娘娘!民间弑母须斩首示众,皇帝弑母,又该如何!”

“你胡说!”李祐寅拒不承认,“什么时候,我送给自己娘娘的药,也成了诬陷构害的刀子了?”

“什么时候,先帝送给功臣的甲胄,也成了刀子了?难道在陛下心中,弑生母,杀功臣,就是明君该做的事?!”颜辅仁老泪纵横,“官家生弑母之心,现今又想杀功臣,倒也不惊讶了!”

“你……”李祐寅大喘起来,“放肆!你诬陷我,我怎么会弑生母!我怎么会!是谁在宫中拨弄是非、造谣生事?!我要把他揪出来,处以极刑!”

“杀了人,就痛快了,就高枕无忧了?可官家做的那些事还在,弑母,诛臣,还要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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