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瑢转首,脸上笑意有些发淡:“多谢你的提醒,你说的我都知道。”

代议恒睖睁了:“是。”

“还有什么事么?”谢承瑢停下脚步,“有事要一次性说完,我会听的。”

“城门口……城门口修城墙的那些人,不是厢军。”

谢承瑢笑起来:“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

帐子外挂的火把还在燃烧,暖暖的光打在谢承瑢脸上。他俯视代议恒,想了想还是说:“我知道你喜欢喝茶,我从珗州带了茶叶,回头你叫人过来拿吧。”

“都部署?”代议恒又惊又喜,“多谢都部署。”

谢承瑢松了眉头,柔声说:“不要和别人说。”

脚步声渐行渐轻,代议恒和瑶前目送谢承瑢远走的背影,许久伫立,一直到他消失在黑夜里。

“我没想到官家派了谢同虚来。”代议恒哝哝,“我与谢同虚,也算是六年没见。没想到他已经封了节度使?”

瑶前负气说:“六年如何?节度使又如何?都改不了他薄情寡义的事实。”

代议恒看着他。

“我不会忘了的,谢祥祯是害了阿郎的凶手。谢承瑢是他儿子。”瑶前板着脸说。

代议恒问:“你要告诉阿敛么?告诉他,谢承瑢来了。”

“有什么好告诉,几百年不见面的人,告诉了又怎么样?”瑶前踩了一脚地上灰,“谢承瑢不知道回避吗?也好意思来均州。”

瑶前气冲冲回了帐子,坐在榻边台阶上。四周很快静了下来,他看到武器架上的长枪,心又作祟忐忑了。

他抠指尖不平的皮肤,重重拍一遍台阶:“还回来做什么?害死人了!”

自顾自说完,他换了一件便衣,快步跑出雄略军军营。

月光洒在他身上,他心里又烦又躁,到天武军营边破烂的小屋,这才稍定心。

“二哥!”他喊。

*

骆永诚回到帐子里,怒地砸了好些杯盏。他把案上兵书全都挥到地上去,大骂:“什么东西!”

周蒙在边上跟他说:“节帅勿动怒,无知小儿而已。”

“好一个竖子!叫我列阵待阅?我上哪里去给他找一万禁军!”骆永诚恨得要撕烂案上纸张,“臭小子!”

“现在怎么办?地也要找,人也要找。”

“传下去,叫天武军那帮人给我把嘴闭紧了,敢给我传一点风声,我杀了他全家!”

“是!”

骆永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着今夜谢承瑢一直翻阅的那本禁军名册,倏地坐起身来:“他妈的,也敢跟我斗!”

**

谢承瑢回到住处便扛不住了,歪在榻上,连脱衣的力气都没有。

他手里还攥一本名册,原本抓得很紧,后来不剩力气了,册子就掉在地上。

他垂手在下面摸索,眼睛还看帐子里昏黄的、颤抖的烛火。无数汗珠从皮肤里冒出来,钉在身上。

“节使!”彭六掀起帘子,惊道,“你怎么了?!”

他冲到谢承瑢面前去,把人夹着翻个面,后背朝上。

“衣服脱了。”

谢承瑢思绪断了,任彭六褪下他的上衣,露出鲜红的长布条。

彭六说:“我买了药,还来不及制,先用剩下的弄一弄。”

“随便……酒呢?酒有没有?”

“没有酒,弄盐水吧。”

谢承瑢失落说:“没有酒怎么行呢?没有酒,我就要死了。”

彭六气得顶回去:“喝酒也不成,喝了酒,脑子都昏了,更不容易好了!你趴着,我给你擦。”

冰凉的帕子拭过谢承瑢的伤口,他疼得颤起来,还有心思问:“你方才在外面,有没有帮我打听……”

“没有,我在帮你买药,没来得及打听。”

谢承瑢皱眉说:“你明天一定要替我打听。”

“我知道了,明儿我一大早起来去帮你问,我找雄略军的去问。”

“不行,你不能找他们问。”谢承瑢说话声音碎了,“不能找……”

他有点麻木了,呼吸沉重,来不及反应疼。

彭六把他伤口都清洗一遍,翻出来旧药,厚厚一层敷上去。

裹麻布的时候,谢承瑢快要昏睡过去了。彭六没办法,边拖着他起来,边像哄自家孩子一样:“哥儿忍忍,很快就好了。”

“二哥……”谢承瑢微微睁开眼。

“不是二哥,是小六。”

“哦……”谢承瑢沮丧地闭上眼,“小六和我一般大,孩子都好几岁了。”

彭六笑着说:“节使要是和我一样,早早地成家了,孩子也这般大了。”

可谢承瑢却说:“就算我成亲了,也不会有孩子的。我不想有孩子。”

彭六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答。换完了药,他就倚着枕头沉沉睡去,唤不醒了。

【作者有话说】

小赵小谢是建兴元年十二月分离的,现在是建兴七年六月,约五年半,算作六年。

第127章 三九 夜来频梦(三)

瑶前来找赵敛的时候,赵敛已经准备睡觉了。

他睡觉并不安稳,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立刻摸上那把铁柄的刀,后发觉是瑶前,又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最近几日赵敛老是心神不宁,他也没有以前那么会控制情绪了,不高兴的时候都要摆在脸上。

他开了门,很没好气地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找我?”

“是大事!”瑶前闯进屋子里,“你知道什么事儿么?”

赵敛倚在门边,反问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有事说事。”

瑶前也没说是什么事,他看到床头那棕色小罐儿了,不必说,肯定是赵敛之前摘的白梨花。他语塞说:“怎么还没扔?这都放多久了,这个天要生虫子。”

赵敛烦躁地打开门:“没话说了就可以走了,我要睡了。”

“你一定不会睡的,你知道珗州来了个马步军都部署么?”

“知道,傍晚修墙的时候我还看见了。”

瑶前一怔:“你看到他了?”

赵敛走到床边上,对着暗烛火打了个哈欠:“看到了,不过被人挡着了,看不清。是我认识的人么?”

“是。”瑶前说话轻了,“是谢同虚。”

赵敛困意全无,眼前那簇火光突然发亮了:“谢同虚不是到秦州去了么?”

“纪风临有事儿不传书!谢同虚似乎是从秦州回来了,又被官家调来了均州。”

赵敛没回话。

瑶前坐到他面前去:“你怎么不说话?”

“谢同虚到均州任马步军都部署?”

“是。”

赵敛又陷入沉思。

瑶前焦急地说:“谢同虚好像比以前厉害许多,说话也毫不客气,把骆永诚训得头都抬不起来。他还要骆永诚找个地方,能把均州六万兵都塞进去,他要大阅。”

“均州哪有六万人?天武军撑死了也才六千,雄略军四万出头,加上三千厢军,少一万人呢。”

瑶前愣了:“可骆永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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