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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阳光会照亮人的皮肤,头发和眼睛,指尖和鼻尖甚至在某些角度好像是半透明的,光芒完全穿过去了。

好想亲吻。

如果能吻吻发亮的侧脸,吻吻透明的指尖,吻吻鼻尖,吻吻小小的红痣,最后含住柔软的嘴唇就好了。

就在这里拥抱,像两只温暖的小熊一样笨拙又紧密地拥抱,亲吻,亲到喘不上气为止,然后继续亲,不要有尽头。

可他不能,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好像小美人鱼,在最日常不过的站立和行走里忍受只有自己才懂的酷刑。观南镜理好了,刚刚还会碰过他下巴的手指现在就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收回去了。

就和他们的关系一样,观南镜可以主动给,给多少都好,夏油杰绝不会主动去要。

小前辈手刚收回去,自己给自己套好手套,就又冲他伸出来了:“好了,我们出门吧!”

什麽哄小朋友的幼师。

“我平时才不是这种语气……”夏油杰发笑,轻轻抬起手递给他。说是递,可其实他的手比观南镜的大不少,根本就是反客为主握住了对方的手。这一会儿他倒是又情不自禁地思考起如果观南镜真的比他年长会是什麽样了,会反过来变成不好接近的漂亮前辈,在夜里一身倦怠地掀开他的被子,俯身和他哑着嗓子说“杰,陪我”吗?

想象都不用继续下去,夏油杰就感觉那个莫须有的自己已经张开手臂了。

啊,打住。

他对脑子喊停,不允许它无边际无廉耻也无所谓地渴望亲密,捏造什麽并行世界里他正在吃香喝辣的好事。

对亲吻的渴望来得很快,去却仿佛遥遥无期。夏油杰只是会在注意力转移在别的事情上时忽视它们,但每次观南镜凑得太近时,它们就又回来了。他惊奇地发现也许是自己从小就被当成精神分裂,长大就开始学着一边看着咒灵一边若无其事地假扮普通人生活,所以竟然意外地擅长忍耐这个事。

观南镜什麽都感觉不到。

这让夏油杰特别痛苦,又特别安心。

他们去看了他以前的学校。但准确来说也不是看吧,因为他们并不想要进去,就只是沿着他从小到大常走的路无目的地逛一遍。夏油杰能数得清每一家老旧的文具店都藏着什麽好东西,嘴里和观南镜讲的全是五彩缤纷的小玩具,零食,带着他去吹泡泡,两个人在街上笑了好久,玩得眼睛都亮亮的,仿佛他的童年也是这麽鲜活和快乐,充满包装纸高饱和的灿烂色彩。

可实际上他对这些店面如此印象深刻,只是因为上小学也是他正式失去所有朋友的起点。他的社团申请表被涂改了十几遍,都没能找到一个愿意接纳他的社团,于是在老师发现了这件事并强行把他塞进了万年无人的历史爱好者社团前,他的每个放学后的傍晚都是在这些店铺中度过的。

老板们又不会知道他是个很知名的疯小孩,就算知道了也不过一笑而过:年年总有几个孤僻的小孩蹲在店里玩掌机,每个人都会有个被排挤的原因,在大人看来并没有什麽值得恐惧,但也没什麽值得同情的地方。

在玩了三个月后夏油杰得到了自从他能看见咒灵以来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漫画店老板的儿子。他们已经互相打照面很多天了,这一次终于坐在一起玩了一会儿玻璃弹珠,对方心悦诚服地和他说“杰,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家夥”。但半小时后他就失去了这个朋友,因为对方的妈妈从楼上形容枯槁地下来时,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妈妈是不是一直觉得肚子痛?”

“你怎麽知道的?”

“有个大虫子趴在她身上,头钻在她的肚子里。”

夏油杰其实模模糊糊地有点知道该怎麽办,于是想问他要不要帮忙,但对方已涨红了脸站起来,像躲什麽脏东西似的,手里的玻璃珠都不要了,在地上一砸:

“我以为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但大家是对的,你真的是个疯子!”

第二天,夏油杰诅咒了同学的母亲肚子里长虫子的事情就被大家都知道了。他这天要值日,和他一起被安排的同学却把自己的名字擦掉了,理由是“不想和你这种家夥在一起”。昏黄的夕阳中他费劲扫地,提着沉重的水桶回去拖地,听到老板儿子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里哭:

“我是看他可怜,才想和他做朋友,他却那麽说我妈妈……”

夏油杰在那一刻憎恨起了自己,憎恨起了自己就是学不会忍耐,就是学不会不要太快地和朋友说真心话。可是当半年后听说他的母亲去世时,他却还是觉得懊悔起来,懊悔自己没有做些什麽去帮助他们,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麽。

他在走廊上遇见胸口带着白花的他,下意识地挪开眼,对方却像是莫名被刺痛到了,冲过来揪住他的领子:“你看什麽看?我妈妈真的走了,你满意了吗?你这个诅咒狂,疯子,被你诅咒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一番攻讦显然是毫无道理的,更毫无道理是他的又加了两拳头。尽管没有人是夏油杰的朋友,但大家也只是沉默着,没人说他干了什麽。调查完后,老师显然也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很清白,有点同情地双手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而后就松开了:

“杰,老师知道你很委屈,但藤野同学刚刚失去母亲,他很不容易,就体谅他一点吧,好吗?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就这样过去吧。”

因为被打了,妈妈被迫从工作里提前下班来接他,又丢掉这个月的全勤奖金。明明被打的是他,被骂是他的,被误会的事他,但妈妈还是一直在弯腰和老师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师回礼都回累了,不得已转移话题,说夏油妈妈,您也得多关心关心孩子的校园生活啊,杰到现在社团活动都不能稳定参加呢……

他每天放学后没有好好学习,而是去玩游戏机的事终于暴露了。夏油杰的妈妈是从不打他的,她就只是冷,只是怨,只是紧拧的眉头和向下的嘴角一同冒出许多针来,只是甩掉儿子试图握住她的手,在大庭广众的列车上失声痛哭,呜呜咽咽的泪掉到工作服上。

周围的人都在往这边看,有阿姨推了推夏油杰的背:

“你做什麽惹妈妈伤心了?快和她道歉吧。”

小小的夏油杰手指紧紧按在书包带子边缘,快把指甲抠破。这麽站在车上的时刻,他第一次好奇起了外面飞速逝去的铁轨,想知道如果跳下车会发生什麽。

夏油杰的父亲从来都不怨,不像他妻子那样,身上有经年不散的恨意会冒出来。因为他既不用苦熬工作,下班回家后也不用带孩子。他在家里只有一个姿势,就是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破例的时候就是在夏油杰“不听话”或者又在亲戚朋友面前说“疯话”时从眼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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