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后他抬起头来，错愕过后笑眯眯的。
“你回来了？”
我瞪着他和散落满床的画纸，想生气，却在见到他青色的头皮和细细的脚踝后，哑了炮。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从脚趾再到耳根，无一处不白，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救过小兔子之后消融了的雪娃娃。
后来我才明白，他与雪娃娃确实无二致，回暖的日子里，就会融化成艳阳下一场抓不住的幻觉。
“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点外卖。”
王邛缓缓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饭啊。”我嘟囔着，从兜里掏出屏幕碎了的手机，翻看着。
“点外卖太贵，米饭我吃不下……你这里有没有米？煮点粥给我。”
我尴尬，“没，要不我出去找找粥店？”
王邛缓缓地笑了，“好，领工资后，你买个电饭煲吧。”
王邛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用尽了力气。他一勺勺地吃，吞咽时更是费劲。看着他嶙峋的手背，我忽然有些害怕，伸手接过了碗
。
“我来喂你。”
我的声音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他笑了，牙齿一如既往的整齐漂亮，他动了动嘴唇，“好。”
喂完他，我匆匆赶回厂里帮忙。正好赶上开工，没了午睡和游戏的滋润，整个下午我都在哈欠里度过。女工说，在我打瞌睡的功夫，主任白了我好几眼。
他喜不喜欢我，我才懒得管，我的工资不是他出的，他愿意费工夫把自己弄成斜眼，我乐得轻松。
回去的路上，我在日用百货小商铺里花了四十五元买了个小电饭锅。我张开手就能把锅掩得结结实实。
沿路还有家买干粮的，我揣摩着王邛的爱好，买了西米大米红枣，牙齿掉光了的奶奶含糊不清地化走了我四十。
直觉告诉我，贵了。
但我本就不懂物价，加上对方是个口齿不清，老眼昏花的老太，我只是抓了抓头发，收过粘着胶带的十元，晃晃悠悠往出租房走。
第四章
王邛说话很慢。
“盐呢？”
我摇了摇头。
“那糖呢？”
我还是摇头。
王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浅色的瞳仁漂亮得像玻璃珠子，似笑非笑的，“没有调味料，我吃得下，你行不行？”
“我不行。”我低头穿鞋，“我再去买。”
在王邛的帮助下，我终于吃上了粥。
晚上，王邛坐在床边，看着我扫地拖地，擦窗，洗衣服，甚至连洗袜子他都要看。
我有点绝望，却在和他对视时败下阵来。
我变了，他还和当年一样。
晚上八点，王邛就困了。
他穿着保暖内衣艰难躺下时，高中的影像忽然从脑海里跳出来。
高个头，阳光的笑容，深蓝色边的校服，宽松地罩着他结实的身体，袖口露出一节由细又匀称的胳膊，柔软头发在太阳下泛着栗色的光，眼神很干净，让人想起林子里的小鹿。
很多女孩子都在晨会上偷偷地看他。
我当时是明目张胆地看，明目张胆地追求，最后在众目睽睽和不怀好意的窃笑里，愤然离校，王邛也出了国。
我的生活从那之后成了一块泛着恶臭的沼泽地，没人愿意接近。
当时，在我的攻势下，我们天各一方。而现在，在他的主动靠近下，我们重聚了。
第五章
王邛躺下差不多一个小时，李祥上线。我想找他玩几盘游戏，王邛的声音从床那头飘来。气力不足，在我耳朵里却很有威严。
“该睡觉了。”
我挠头，“才九点，你先睡吧。”
“熬夜伤身，你该睡觉了。”
我做着垂死挣扎，“我习惯了，这个点躺下我肯定睡不着。”
“被子潮，我一个人躺着有点冷。”
王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因为瘦，他的眼睛愈发显得大而亮，像月亮下一汪湖泊，把我的心都泡软了。
“我这就来。”我说。
我关了电脑，洗了脚，脱了毛衣躺进去。
被子不潮，但王邛的身体很冰，他没靠近我，只是静静躺着。
我想去温暖他，却不敢。他像个易碎的玻璃瓶，轻轻一碰都可能会碎。
“我可以抱你吗？”
王邛笑了，“不用客气。”
我侧过身，缓缓抱住他。
把他圈在我怀里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不能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轻轻地圈着他，怀里的他很冰，我的怀抱也空空荡荡。
明明在被窝里，我却觉得从四面八方来的风，正在一点点带走我怀里他的体温。
王邛又笑了，他向我怀里挪了挪，一手摸着我的脸，一手紧紧搂住我。
严丝合缝。
“抱得太松，风掀起的沙子都跑到你眼睛里了。”
我带着鼻音嗯了一声，紧了紧手臂，他的下颌抵在我的颈窝，像只孱弱的小猫咪。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和我赛跑的是一点点流逝的时间，我选择帮助王邛，就是在和注定要发生的悲剧在做抗争。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想，只要我能，我就不会放弃。
第六章
王邛的生活习惯和高中没多少变化。
爱吃蔬菜水果，早睡早起，读书写字，爱晨练夜跑。
虽然生病后，晨练和夜跑只留下个早起散步，但比起辍学之后抽烟喝酒，垃圾食品满箱，不爱运动，一年写不到一百个字的好。
在第三天，我出门时，王邛靠着床，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一边穿鞋一边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能带点蔬菜水果回来吗？我想吃水果。”
我满口答应，“好，我中午带回来。你想吃什么水果？”
“买到什么带什么吧。”
王邛说得很宽泛，我每样水果都挑买了几个，又到菜摊上买了蔬菜，印象里王邛还爱吃鸡蛋，看到时又买了五个。
明明说想吃，最后却没吃多少就放下了。剩下的都由我默不作声地吃完。
李祥借我的那点钱正从钱包里一点点溜走。
为了让王邛在我的狗窝里活得舒畅，我买了拖把，畚斗，洗衣粉，空气清新剂。
原来的我，要么堆一个星期的脏衣服，送到干洗店里统一洗干净，垃圾桶里的垃圾满了，攒了五六袋才扔。
出租屋环境很差，我也不太要好，于是就越来越差，有时候我的主机下还会有蟑螂爬来爬去。
王邛的到来大大改变了我的生活质量。
工资还没发，王邛倒是变着法的用钱。
垃圾桶，垃圾袋，插座，洗脸盆，洗脚盆，牙膏牙刷，擦脸毛巾，擦脚毛巾……
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