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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和若有似无的笑意中感受到极明显的恶意,郑渚站起身,有意无意地挡住那道落过来的视线。
“知夏自己想来的,”他也笑眯眯,“孩子上进,我这个当爸的还能拦着不让?再说了,我这位子,以后不迟早是要给他的,早些熟悉也好。”
“哦?小夏之前不是闹着要自己去创业么,现在终于想开啦?”
“你也说了,年轻嘛,总得什么都试试,不然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郑渚转身对他招手,“来,跟你伯伯问个好。”
郑知夏习以为常地走到他身边,扮演一个值得被长辈夸赞的好孩子,从外表到利益都挑不出错处,而后被流程化地拍了拍肩膀。
“真是年少有为啊。”
所谓的伯伯慢吞吞地离开,郑渚也带着他往外走,低声问:“你昨晚是不是通宵打游戏了?”
“没有,”郑知夏语气淡淡,“我已经很多年不打游戏了。”
郑渚搭着他的肩——他已经比自己的儿子矮上半个头,这便又成了岁月流逝的一项佐证,连带着鬓角悄然生出的白发一起刺进郑知夏眼中。
“是好多年了,”他感叹,“上次因为游戏打你是什么时候?十四岁?”
“十五,”郑知夏说起来倒也平淡,“妈妈气到把我的手机电脑全砸了,最后还是林霁来帮我求情说好话。”
郑渚想起来了,笑着说:“你们从小到大就要好,跟亲兄弟似的。”
“那当然,”郑知夏的笑容短促如窗外转瞬即逝的日光,“我是他的小跟班嘛。”
人人都知道他们是朋友,是手足兄弟,是从小到大能过命的交情。
他跟郑渚在电梯里准备道别,亮到反光的墙壁映出郑渚清瘦的身影,灯光冷厉如刀锋,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将混混沌沌的二十多年光阴剖得清晰明了,陈列在他的面前。
“还是要保重身体,”郑知夏微微垂着眼,“要是生病了,妈妈会担心的。”
郑渚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很明显的皱纹,他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说:“你也记得多回家陪陪妈妈,她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郑知夏有些想笑——成天在外面和别人喝茶逛街,倒也不见得需要儿子陪。
但他只是点头,说:“好,我会的。”
电梯停下,门扉缓缓敞开,他走出去后回头,看见郑渚如过去很多年一般对自己微笑,抬手挥了挥。
“好好工作。”
……
七月总是显得短暂,万物蓬勃茂盛,和阳光一起肆无忌惮地生长,写字楼恒温十六度的空调让人产生昼夜颠倒的错觉,只有每一次和林霁的联系能让郑知夏分清今夕是何夕
林霁笑他比自己这个执行总裁还要忙,彼时郑知夏困得脸都要栽进碗里,林霁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他额头,笑道:“可惜雇佣童工这个理由在你身上已经不能成立了,你爸会同意我把你借过来吗?”
郑知夏没回答,额头在他掌心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宠物。
“肯定不行,”他声音闷闷,“哥,我讨厌算数。”
林霁哑然失笑,声线柔和:“那怎么办?还有一个月,你就又要回学校钻研数学了。”
“不上了,”郑知夏说得不管不顾,“随便买张机票,去哪个深山老林里隐居,然后一辈子都不出来。”
林霁笑道:“那可没有飞机能到深山老林去,但我有私人飞机,一起去?”
郑知夏抬眼觑他,慢慢露出一个笑来。
“真的?”
“真的,”林霁说什么话都显得正经可信,“这种生活也很不错。”
郑知夏却重新垂眼,很惆怅地叹气:“还是算了,这跟私奔有什么区别?伯父伯母非杀了我不可。”
他趴在桌上拨弄钥匙扣缓解无处释放的压力,林霁便也趴下来,漂亮明净的眼从双臂间露出来,微微弯着和他对视。
“都私奔了,还管他们做什么?管好我别后悔不就好了。”
郑知夏还以为自己幻听,身体先思维一步开始无可救药地雀跃,睫毛颤了颤,不争气地将自己往臂弯里埋得更深。
“这有什么好管的,”声音都有些含糊在一块,像甜腻腻的糖,“你肯定不会后悔。”
林霁很明显地笑了声,漫声问:“这么相信我啊?”
郑知夏藏住自己发烫通红的耳尖,郑重点头。
“嗯,你做好的决定,从来都不会变的。”
深思熟虑,规划好一切,然后就不会再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永远坚定地完成目标。
他知道林霁想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林霁永远都不会做什么。
快凉掉的粥终于被人想起,林霁将它往前推,说:“那住到我家来吧。”
郑知夏唔了声,笑意从眼角眉梢露出来。
“住一个月会不会不太好?”
林霁支着下颌,说:“有什么不好的?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给你留了一个房间,就算你一辈子都不会过来住,那个房间也不会有别人进去。不仅离你家公司近,离学校也近,如果之后开学了不想搬,可以一直住在我那。”
郑知夏怔怔地看着他,放下碗,而后慢慢地,自然而然地弯起眼。
“就算到了八十岁也一样吗?”
“八十岁也一样。”
林霁对他从来真挚、热忱、毫无保留,因而郑知夏永远确信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能一起玩到八十岁,又或者直到一方穿着齐整的黑西装站在另一人的遗照前。
他眨了眨眼,感受到一点点本能的湿润、从未熄灭的心动、和世界末日般的平静。
“好啊,那我明天就搬过去。”
第18章 往前
林霁很忙,郑知夏对此有所猜测,却总没有确切的认知,直到时隔多年再次住到一起,他终于庆幸地,窃喜地,一点点记下好友的生活。
即便林霁对他从来没有隐瞒。
因而他不由再次感叹林霁会说话——自己这哪里算忙的?好歹没有将每天的睡眠时间压缩到五个小时,唯一会抽空做的事情只有在私人健身房里运动,每天早上一小时,从来雷打不动。
至少郑知夏很确定自己没办法六点起床并迅速清醒地开始一天的生活,但这确实强求不得,老天爷赏饭吃,没办法。
郑知夏眯着眼打哈欠,蜷缩在林霁的单人沙发上看报纸,落地窗外雨水淅沥,高楼在阴云下显得仿佛要倾颓,桌上茶水沸腾,林霁擦着头发站到他身边,垂眼觑他。
“不给我这个主人让一下位置?”
郑知夏慢吞吞地往边上挪了点,让出一半的位置——沙发很大,但坐下两个成年男人还是太勉强。
“喏,”他大方地拍了拍如美人肌肤般细腻的皮面,笑容狡黠,“坐吧。”
林霁挑了挑眉,竟还真的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