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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隐约出现鬼态,吓得其他围观的小鬼纷纷后退。

一片混乱中,柳连鹊看到了层淡淡的黑雾笼罩在泉边,雾气不断侵蚀秀才的魂魄,阻挠着灵气进入。

这股怨气很眼熟,像是……

长明。

分明是极冷的冬夜,问荇额头渗出细汗,身形也踉跄了下,凭借着意志堪堪能和涌入秀才身上的怨气抗衡,甚至隐约制住了黑雾。

“连鹊。”他费劲抬起手。

“帮个忙。”

不消问荇多说,柳连鹊指尖汇聚出耀眼的青蓝色,精准地击破阴魂不散的黑雾。

就这么短短一瞬,灵气涌入秀才的灵体之中,术法已成,黑雾只能绕着他转悠,却无法干扰到他。

“你试着出来。”

听到问荇的话,秀才渐渐缓过神,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原本禁锢他的无形之力不见了,他浑身也轻飘飘的,积攒了多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好!”

“太好了————”

不知是谁先起了头,小鬼们之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有些心急的小鬼试探着要出来,却被弹回到原处,疼得嗷嗷直叫。

“现在只有他能出去,你们若想要离开,也需要被度化。”

问荇不是专程来度化鬼的,手头只有两张度化小鬼的符箓,可他和柳连鹊都精疲力竭,今天怕是只能帮到这个秀才。

但只要能帮到一个鬼,其他的鬼就都有办法可循,能见着希望,所有鬼都比方才对他们的态度缓和太多。

“而且度化之后,你们留在阳间的时间就不多了。”最多等到今天天亮,秀才就要离开凡世,进入轮回之中。

听到这,许多鬼的躁动声变小。

不是每个鬼都能同秀才这么豁然,他们死得草率,做鬼还能潇洒些。

他们都没能做够呢。

但还是有鬼同意问荇的办法,争先恐后想要离开这。

“只要能离开这,投胎就投胎吧!”

“待得好难受,我快要被折磨疯了,求求大人帮帮我。”

自从被汇聚到这处,他们都饱受怨气折磨,原本脆弱的灵体摇摇欲坠,情绪都在崩溃的边缘。

“今天是没办法了,我们明日再来。”

问荇安抚激动的小鬼们,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秀才:“先送你下山。”

他今晚还得观察秀才的状况,确保他能够安然无恙进入轮回。

秀才轻轻颔首:“公子,请。”

路上,两人同秀才聊了几句,秀才也听出柳连鹊的谈吐斯文,主动问道。

“莫非公子做道士之前,也是读书人?”

“我们算不得正经道士。”

柳连鹊回:“但我确实读过些书。”

“公子客气了,您若是去考科举,恐怕会比我要有建树得多。”秀才看向山下,面露怀念。

“我算不得聪明人,我娘子就比我聪明,头脑也灵活,可她家里不让她念书,我还没同她教多少字,就……”

他收声,露出无奈又悲伤的表情:“都是天命。”

问荇在一旁静静听着。

对于秀才来说,他没等到见着爱人圆满,度化也不是个足够好的结果。

可他的灵体在发出光亮,他也只能再见自家人最后一面了。

“我们送你去黄杏巷。”

黄杏巷里长满杏树,但这个时节没有杏花,每家的门户都禁闭着。

书生熟稔地站在一间屋前,手抚摸着老旧的木门,站了很久。

“不打扰他们了。”

他克制地收回手,释然地看向问荇:“多谢二位,今生无法报答,下辈子我再偿还。”

“我要比她早去奈何桥几十年,不奢求还能等到她,只愿她此生、来生皆幸福美满。”他轻声地,虔诚地道。

“你会再遇到她的。”

夜里风大,问荇掖紧身上的棉衣:“没什么大恩情,也别下辈子偿还了,本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欠着两辈子的恩情听起来过于沉重,他暂且不需要这些。

屋里。

“爹……爹!”

十一二岁的少年猛然惊醒,他喘着粗气爬起身,疯了似得往外跑。

另间屋里,睡眼朦胧的妇人听到动静,也慌忙披上衣服往外赶。

“知儿,是怎么了?”

少年抓起油灯,披头散发撞入冰天雪地里,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头。

一个青年孑然一身,提着盏忽明忽灭的灯笼,正在朝着原处无尽的长夜走去。

妇人匆匆拍着他的肩,看少年没出异样,松了口气:“大晚上的,突然跑出来作什么?”

“娘,我梦到爹了。”

少年死死盯着空荡荡的街头,眼圈发红:“他同我说他要走了,要顾好自己,也要顾好娘。”

他对他爹的印象很少,只知道娘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都是梦,是梦。”

妇人怔愣,语调也变得落寞:“肯定不是你爹同我们道别。”

若真是道别,怎么会不同她也说句呢?

明明之前在梦里,她那书呆子相公总会笑着听她说这些年的苦,说苦中遇到的那点好事。

她同他撕心裂肺地抱怨过,也尽情诉说过对他早逝的恨意。哭完一场,明天又是新的一日。

活的人知道死的人会走,但坚信能等到个体面的道别。

“你要是想他,明日我们去他坟头给他烧钱。”妇人和少年搀扶着,转身回到屋里去。

絮絮叨叨的声音飘散在夜里。

“他死脑筋,别在下面因为穷让人欺负了。”

夜里飘下了雪,夹着淅淅沥沥的雨。

问荇回眸,看见秀才就站在屋前,却不敢显露出自己的模样。

分明只需要一瞬间而已。

“……若是我,我兴许也会这么做。”

柳连鹊看着原处的秀才,妇人悲戚的情绪让他想到了他和问荇。

既然已经走了,那就不要再给活人留太多徒增痛苦的念想。

“我不要你这么做,若是我,我不会如此豁达。”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要让你见着我。”问荇重新戴上斗笠。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你不能忘掉我喜欢上别人。”

他会要柳连鹊好好活着,永远都记得他,宿命里的红线终究会把他们再次牵引。

“当真?”

“当真。”

“既然说了,要说到做到。”柳连鹊轻笑,岔开话题。

“要春天了,这或许是最后一场雪。”

再往后,冻土化春泥,积冰成泉水。

这个不漫长却难熬的冬天,终于是要过去了。

……

竹屋里。

“果真是怨鬼聚集的缘故。”画眉鸟的语调终于有些活力。

没想到只是一晚上,问荇和柳连鹊这两个外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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