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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要等我回来。”他笑得眉眼弯弯。

柳连鹊目送着他远去,问荇随意扎起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连带着半截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扎成漂亮花结的麻绳也跟着抖。

几文钱能买很多的细绳扎在其他人头上只是细绳,但扎在问荇头上,竟然同正儿八经饰品平分秋色。

他的相公在有些时候,居然算得上可爱。

又不安生扎头发。

柳连鹊唇角不自觉地微勾,直到问荇彻底消失不见,也依旧站在原地。

原本是头脑一热想正好吻在唇上,结果方才紧张亲错了地方。冷静下来后,柳连鹊却没有和盘托出的勇气。

撞上问荇,他总是丢失分寸,又让他要了个吻过去。

“连鹊哥,我们该走了。”

赵小鲤已经来了有一阵,此时才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提醒他,柳连鹊收敛起心绪纷乱,淡笑着应答:“好。”

“往后连鹊哥就同我住在隐京门里,若是没有要紧事,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妙。”

小哥儿拍掉道袍上的灰尘,重重叹口气:“师父又卜了一卦,长明那的情况凶吉难分。”

两人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山间云雾之中。

柳连鹊最后一次回过头,深深看眼山脚下的光景。他不会贸然出山自寻死路,但也决不能只每日惶惶度过,坐以待毙。

昼夜更替。

再度踏上漓县的土地,刚好赶上天下了蒙蒙细雨,问荇压低自己的帽檐在人群之中穿行。

滑腻腻的青苔长在水渠边,他尽力往人海中间走,凭借着自己记忆寻找柳家。

哪怕是雨天,漓县依旧热闹非凡。

不知道肩头被几个粗暴又冒失的汉子撞过,斗笠被碰了又碰,问荇本就扎得不算齐整的头发有些凌乱。显得他像个年轻的好看伙夫,愈发不像大户人家的赘婿。

临到柳家跟前,他不急着进去,而是拐着到小巷子里,吃了碗羊肉粉。

不光要的大份,问荇还让掌柜多切了一两的羊肉,下了块手掌大的卤豆腐。

虽说按道理柳家不会再用罚跪招待他,但以防万一,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街上关于柳家的传闻似乎变少了,他一路上走来,鲜少有人提及这高门大户。

但毋庸置疑,哪怕柳家现在失势,依旧是漓县的首富。

只是若是柳家内部分家洗牌,家财四分五裂,往后就不好说了。

他搁下筷子,在小巷之中穿行,挑了处柳家的偏门敲响。

问荇敲了十来下,里头终于传出来了动静,一个神色恹恹的家丁推开已有些老旧的木门。

他眯着眼看向问荇,凝滞了片刻,眼中的懒散逐渐被称之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取代。

随后他又反应了会,才试探地问:“是问公子吗?”

“正是,是老夫人喊我过来。”

问荇依旧端着那副平和又纯粹的笑容,同大半年前别无二致。

“能帮我通报声吗?”

家丁的嘴张大成圆形,不住地点着头,颤颤巍巍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去问问!”

他扭过身,居然忘了关上门,险些一个倒栽葱让身子落在地上。

可家丁维持住身体平衡后,不但没拉住问荇好心伸出的援手,还头也不回地往里拼命跑,像在躲什么活阎罗。

“劳烦问公子,请在这里等我————”

问荇收住手,贴心地替家丁关上门,自觉站在门外边,脸上笑意丝毫未变。

他不过是在柳家捅了些事,有这么吓人么?

但凡没惹过他和柳连鹊的人,他也没难堪过谁。

等了有一刻钟时间,院子里传来响动。

问荇察觉到异常往后退半步,几乎是他后退的同时,六个家仆鱼贯而出。

每个人都衣着得体,但看起来神色狼狈又慌乱,一看就是被临时拉来充数的倒霉蛋。

“请问公子同我们一道去沐浴更衣,最后去见柳夫人。”

一个皮相白净的男人颤颤巍巍给他行了个礼,不敢正眼看问荇。

他低着头高举起两只手,想要接过问荇手中的斗笠,但问荇好似没瞧见他般,把斗笠递给另个下人。

刚遇着问荇就碰了一鼻子灰,男人讪讪收回手,强撑着笑引他入内。

等到更衣的屋边,本来该有两个下人进去服侍,问荇却又突然对他态度转好,只点了他进来。

男人惴惴不安地入内,直觉让他预感不妙。

柳夫人对他的态度比之前好很多,屋里有各式各样衣裳供问荇换,多数都合他的尺码,也件件得体又贵气。

他进去后却不急着更衣,反倒是开始和那下人扯闲话。

“我见过你,你是之前服侍我夫郎的人。”

问荇不咸不淡地开口。

“是,我服侍柳少爷有三年,您记性可真好。”

下人不明白他的用意,可还是恭恭敬敬地答,期望能借着这层关系好让问荇对他态度好些。

但他没意识到,问荇的语气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既然服侍了他三年,为何我守灵那几日都没见过你?”问荇微笑着看向他,眼神却丝毫没笑意。

“他身边的家仆来了六成,你是没来的那四成之一。”

他知道那四成人的去向,都是柳连鹊死后急着想和柳夫人邀功,自己也想换个主子好过日子,所以都跑出去找柳携鹰了。

“依照规矩,少宁身边的家仆也当跪七天七夜,须得由你来盯着。”

“但少宁一直惦记着携鹰,所以他身边的人也有些要去寻鹰儿,也算是圆鹊儿的心愿,就不罚跪了。”

这些都是柳夫人亲口说的,彼时的柳夫人对他戒心没现在这么重,而且柳连鹊假死,她心思在其他事上。

已死大哥牵挂是浪荡子的二弟,临死还派自己人去劝他迷途知返,还能给柳家和柳连鹊挣个好名声。

但最要紧的事莫过于,柳夫人是真希望柳携鹰能意识到兄长不在,自己该挑起大梁。

看起来除去“死”掉的柳连鹊只讨到半点用没有的身后名,其他人多少都捞着了好处。

柳携鹰最终没找来,跟过去的下人也没依照规矩守灵。

问荇是唯一一个从头跪到尾的人,他冷眼看着所有人来来往往,和柳连鹊平分秋色的记性逼迫他记下了来过的人,也自然记下了该来却没来的人。

这是问荇守灵结束后第二次见到这下人,上次见到,他正跟在柳携鹰的身后,不知在同他说笑什么。

家仆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牙齿发着抖,脑海中的狡辩被哽在喉头,成了吭哧吭哧的声音。

问荇那双眼睛总是含情带笑,可含的情似乎不给任何人,带的笑也只是他的习惯。

现在问荇这副看似平静,实则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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