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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这许多的路程,白池也渐渐认同了林妈妈的这番道理?。要是从前还能和妙真争一争,反正?妙真失去?这一样还有那一样。现下怎么好意思?再去?抢她?的?她?丢了安家的亲事,就?得费心再去?另谋前程。
白池何以忍心?哭过一会,嗓子眼里?艰难的逼出几句话来,“娘,不必多说?,我晓得道理?。我听您的,您怎么打算我就?怎么做。”
林妈妈又是一汪眼泪。女儿难道不是自己的?可正?是因?为是自己的,心下才有了一番打算,她?是情愿委屈自己也要涌泉相报的人。
隔日良恭要启程,特地到西屋来拿银子。她?老?人私底下背着妙真嘱咐,“妙妙想退安家的亲事,我想着你上南京去?,先不要告诉老?爷太太听。一来呢,他们如?今哪还有精力操心她?,何必又给他们寻这些烦恼脑?二来,你们是年轻孩子不懂,又要面子,想着安大爷那日说?的那些话难听。可反过来想想,他那是急火攻心乱说?的。你把他打伤了,他跟你计不曾?伤还没好全,又要为老?爷的事上京去?奔走。”
她?欹在床上,把手抱在腹上笑起来。良恭在床前聆听着,不怎样接话。
说?着唤了白池进来,林妈妈问一百两银子打点好没有。白池摸了张宝钞出来,“昨日叫瞿尧去?找舅太太抽调那笔钱,舅太太正?在那里?为雀香姑娘的事发烦,懒得麻烦,就?给咱们借了一百两。”
林妈妈一抬下巴,“给良恭。”
白池转而递给良恭,看了看他道:“你出来,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二人又转到廊下,天色昏暝,还不到五更天。廊下铺着一地月光,白池站在月光里?,把妙真那屋望望,听见里?头她?和花信还在为良恭打点行囊。
她?便和他放心低声说?话,起头就?微笑,“一百两银子,这可是笔大钱呐。”
良恭猜到她?要说?什么,把身?子侧转,“你放心,我绝不会就?卷着这笔钱跑了。”
白池一个颔首间,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你想多了,我是想叮嘱你可别丢了。我要是还疑心你,早就?把你上回绑我的事情告诉大家听了。”
良恭脸色一变,又转过来,满脸诧异,“你晓得是我?”
“原本你不敢肯定,不过现在敢肯定了。”
白池好笑着,良恭心知是遭了她?的诈,觉得往日真是小瞧了她?。
她?倒笑得如?月光一样幽静坦然,“其实要是没有这一遭,我反倒不放心你。你绑了我,和人家价钱都讲好了,最后又把我放了,可见你这人到底还是有些良心。有你跟在妙妙身?边,我倒放心了。”
良恭冷淡淡地笑一下,“听这意思?,你是要去?嫁给安大爷了?”
她?却摇头,“安阆瞧不上妙妙,却瞧得上我,这在她?是一种打击。因?为我从小就?是她?的影子,影子要是站到她?前头去?,她?的自尊是受不了的。她?不说?,也愿意成全我和安阆,是她?心善,也是重?我。她?那人就?是这样,情愿把自己想要的想说?的藏起来也要去?成全别人,好像她?是没有想法的一个壳子。我娘说?得对,我也不能没良心。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安阆一个男人,我也不是非他就?不可。”
听完她?一席话,良恭晓得她?和林妈妈是自有了打算。他无话好讲,默了半晌道:“你保重?。”
白池稍稍点下头就?转过身?捉裙进了屋子,还是那瘦条条的背脊,弱柳扶风的行态,却有种誓不回转的坚定。
昧旦鸡鸣,窗户蒙着荒凉的月,妙真并花信都起了个大早,点着灯在榻上检点良恭的包袱皮。此行南京是搭的一艘渡船,上头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妙真不大放心,生怕漏下什么,又怕装得多了给贼人盯上。
花信刚把包袱皮扎好,良恭就?拿着一百两的宝钞进来,她?接来看过一遍,又叫花信将包袱皮打开,“放两吊散钱在里?头,倘或遇到偷,就?叫他们偷这些散钱,遇到强盗也把这些散钱给他们保命。”
转而对良恭说?,“你把票子藏在鞋子里?,财不露白。”
良恭笑个不住,“你还晓得财不露白?我记得那年到湖州去?,是谁说?的哪来那么些强盗?”
“就?不兴人家长进么?”妙真剜他一眼,将宝钞递过去?,“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跟我爹娘说?我要退婚的事,不招他们多操心了。这婚事,我自己去?退。”
她?和林妈妈倒想到了一处,良恭因?问:“你自己怎么退?向来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
没等他说?完,妙真便瞪圆了眼,“我自己的事,难道我自己做不得主么?订婚书在我的嫁妆里?头,请个保人,拿去?衙门作废就?好了嚜。”
良恭正?点头,点得慢慢的,脚也在屋里?缓缓调转着,好像有些留恋不舍的话要说?。好容易盼到花信出去?取东西,待要张口?,又见邱纶走了进来。
第51章 玉屏春冷 (十一)
拂晓清稀, 邱纶特地?起来?个大早,也来?为良恭送行。自然不是为和良恭有什么情分,只是怕妙真?过多操心,特地?替她操心在前, 从他那织造坊里调了辆车马来。
进门也不和良恭招呼, 握着扇柄反在肩头向妙真指一指,“外头车马已经?齐备了, 一径送你这下人到码头去坐船。”
妙真?正?愁这个, 一下?笑起来?, , “可就太谢谢你了, 昨日想?叫舅舅家的车马送, 可他们下人不高兴早起。我还不想?看他们的脸色, 正?想?叫人到街上雇一辆马车去。”
“我想得周到吧?”邱纶眉开笑颜地?凑过来?,“我三更天想?起来?,这胡家的下人肯定在那里犯懒,你?又是千金小姐, 不愿和他们争论, 争起来?也不好看。所以我早早就叫长寿跑到织造坊里着人套了车来?送。”
良恭原本随随便便的一个人,看他那般卖弄讨好,妙真?也欣然接受,也就懒得推脱。挽着包袱皮往外走,吊儿郎当地?把他的肩狠撞一下?, “多谢邱三爷想?着。”
邱纶狠得牙关硬了硬, 可也没功夫同他计较。只笑嘻嘻伴着妙真?, 一径将他送往去角门外。
天还未亮,良恭提着盏灯笼, 回身望着门下?这多余的几个人,好些话只能咽回腹中,黯然看了妙真?两眼,旋即登舆。
妙真?望着他干净利落的行动,不由得向前赶一步。心里满是些牵牵绊绊的愁绪,藏着许多惧怕与?恐慌。她怕他路上有什么凶险,怕他去南京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也怕他从此一去不返,石沉大海。他身上毕竟是带着上百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