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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不守舍的崔悢就在其中。
掌教收走了他们身上的玉令,又为他们发下弟子服,提醒他们沐浴更衣、整顿精神,拜宗式未时三刻开始。傅景灏对掌心衣料柔软的弟子服爱不释手,将方才生的气都抛在了脑后,高高兴兴地去找宿淮双说话。
回到休息过后,未时刚到,便有师兄前来为他们引路。此人长着一张娃娃脸,行事作风却颇为成熟,让人不敢小觑,众人安静地随他进了撷云殿正殿,抬眼见殿中仙气凌然,宗主长尧与六峰主静坐于此,玉面清骨,脱出凡尘。
见人已到齐,长尧淡淡道:“末阳。”
坐在正中的是一位金棕长袍,蓄着长须的中年人。其人面色肃然,闻言挥袖开山,霎时间殿中金铃沉钟齐响,吹散尘霭迷思,众弟子顿觉灵台清明,齐齐精神一振。
末阳声若洪钟,在宽阔的主殿内回荡。
“诸位历经考验,成功从千人之中脱颖而出。现行拜宗式,分峰别系,为尔指明仙途,寻觅良师。此后入宗,须时时精进修炼,谨言慎行……”
末阳说什么,宿淮双一个字也没听见。他与一众新弟子垂首听教,心思却早已飞去别处,十分想抬头看一看座上的江泫,临抬头时又顿生怯意,只好死死地低着头,等待分峰。然而等待时间实在冗长无比,光是开场致辞,末阳君就说了两刻钟。
期间不怕死的傅景灏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神情扭曲地低下了头。
座上六尊,有一尊竟然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的自然是清野。拜宗式非常重要,他原本是想精神一点,来之前特地补了补眠,只是末阳的致辞实在枯燥,听了一会儿,仿佛回到了自己小时候还在宗门的时候,眼皮不由自主开始打架。
打架归打架,他还是很给力地正襟危坐,只是稍稍将头垂下去那么一点、眼睛合上了那么一点。但傅景灏何许人也?傅氏家学堂中他是一等一的摸鱼好手,一眼就看出那位尊座在睡觉。
他不禁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不然一定会很惨的。
清野会上睡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江泫也注意到了,分出一缕灵识照着他后颈轻轻一拍,将清野拍得睡意全无,瞪着眼睛,不敢再睡觉。
解决掉这个插曲,江泫的视线在乌泱泱的弟子群中环视片刻,很快找到了宿淮双的身影。
他长大了些,比起第一次见到他时要高得多了。穿着弟子服,束了发,看起来竟也挺像样,是位生气蓬勃的少年。只是江泫活了几世,看宿淮双时仍觉得是孩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不由回想起之前夜中他来给自己递槐枣糕时的窘迫神情,瞳中神色柔和些许,让天陵为之侧目。
师兄今日……心情似乎很好。一会儿兴许可以问问他之前下山是要找什么东西,自己不能下山,他今日心情好,问问应当没关系。
江泫去药王谷走了一趟,虽没寻到封瞳的秘术,也有了些额外的收获。药王谷的少谷主为他奉上一道灵旨,可作遮挡用,为宿淮双避挡妖邪之物的侵袭,施术者境界越高,效果就越好。
此时没有麻烦长尧的道理,江泫本身境界不低,灵力盛装于魂魄之中、不受灵台约束,周天流转、取用无禁,成了天下独一个未塑灵台还能使用灵力之人,由他来施术护住宿淮双的眼睛,此后他应当不会再看见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入了门便要传授功法,除了剑术,他本身的瞳术不能丢,应当寻机问问他愿不愿意回风氏传承血脉之术。至于前身所创《歇花剑》,若要修习,须得为宿淮双铸一柄本命剑。净玄峰不缺丹药灵器,此后若逢境界突破由他护法,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有机会反抗命运的戕害。此后种种灭族灭宗、血流成河的惨案,宿淮双都不会再经受,江泫会亲手将他推至顶峰,再见证他亲手斩掉江明衍的头颅。
任务完成一条,如此,自己也不算白白得了一条命。
思绪之间,末阳已经开始念诵分峰名册。肃然之声回荡撷云殿间,一字一句沉沉而下,恍惚之间,江泫听见了命运轴承转动的响声,似乎一切早已注定,似乎他本就该坐在这殿中,听末阳在金钟与仙鸟鸣声中道:
“宿淮双,拜入净玄峰。”
座下少年蓦地抬头,猝不及防与他视线相接。江泫观他眉清目明,瞳中清凌一片,映得满满当当的全是自己的影子,怔然片刻,蓦地想起天阶之上,少年眼中栖着的那滴泪。
泪光氤氲之间,藏着一片纤薄的飞雪。
薄雪一般的仙君垂下眼帘,听见自己沉寂百年、寥落如荒郊的心轻轻跳动了一下。
第27章 心照桃源1
傅景灏站在撷云殿前同宿淮双道别, 神情复杂,又喜又悲。
拜宗式已经完满结束了,他们已经持有上清宗弟子的身份玉令, 是各自的师长亲自交到他们手上的。他喜的是自己通过选试正式入宗,还额外有了一周回家探亲告别的时间, 穿着这一身衣服回去, 昊山上下一定高兴坏了。悲的是,他和宿淮双不在同一峰。
傅景灏被分到了天陵君的时隐峰, 玉令上刻着日月纹,已是天陵君的弟子了, 而宿淮双而乌序, 都被分到了净玄峰。
“我会常常来看你们的。”他颇为不舍道, “我能来看你们吗?会不会被伏宵君——”
他一脸害怕地用手掌作刀在自己颈间比划了一下, 做了个“咔擦”的手势。
宿淮双道:“伏……师尊对弟子的管束并不严厉,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
傅景灏道:“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两峰离得近不近……总之一有空闲我就会来看你们的!”
说话间,旁边飘来一片漆黑的影子。红衣少年一转眼, 看见一旁默不作声的乌序,想起了什么似的,热情四溢道:“我家在洛岭,一会儿就回去了。你要回去吗?还没问过, 你家在哪儿呢?”
乌序并没有表现出寻常弟子初入宗门时的喜悦, 而是惯常云淡风轻的浅笑。这笑容面具一样挂在他脸上,让他显得有些捉摸不透。“我家在幽州。”他柔声道,“我也要下山一段时间, 七日后回来。”
傅景灏道:“那岂不是只剩淮双一个人了?”
宿淮双道:“无妨。下山以后注意安全。”
“自然!”少年眯着眼睛笑容爽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他煞有介事地向宿淮双一抱拳, 道:“好兄弟,珍重!我和阿序就先走了!”
乌序一怔,似乎很少被人用这样亲昵的叫法称呼过。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从善如流道:“嗯,我们先下山了。保重。”
同两人告别了之后,宿淮双在檐下犹豫是要先回峰还是再等一等江泫。先回峰似乎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他已经在净玄峰住了很久了,回峰的路线十分熟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