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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了两位老人身后,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饶是宋元洲不太能领会别人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一种无礼的拒绝。于是他上前一步,又一次强调:“请你跟我道歉。”

“诶你这小伙子咋回事?怎么,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欺负小孩啊?”自家的宝贝耀祖被逼着道歉,家里的太后娘娘哪能忍。

老太太眉毛一竖,直接挡在宋元洲面前,没好气道:“你衣服是金子做的吗?道什么歉道歉,回家洗洗不就得了。”

顿了顿,又翻着白眼补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跟我们那个时候可没法比,连尊老爱幼都不懂,真是白瞎念了那么多年书。”

要是换做普通人,这会儿就能意识到这就是个难缠的老太太。或息事宁人自认倒霉,或比她更横,直接刚到底。

但宋元洲不一样,他只固执地要一个道歉。

人老成精,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啊。很快便看出了宋元洲的不对。

“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个傻子,啧。”老太太斜着眼睛,轻蔑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全是刻薄,“怪不得呢,滚滚滚,好狗不挡道。”

“我不是傻……”宋元洲开口,想要跟她解释一番。

奈何这就不是个能讲道理的人,一再被耽误时间,老太太连装都不装了。也不管渐渐聚上来的人群,伸手指着宋元洲破口大骂:“傻子就乖乖呆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也不知道你爸妈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孽,才生出你这么个四五六不知的玩意!”

她中气十足,看不出半点上了年纪的虚弱:“不就是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还不依不饶起来了!当我老太太是好欺负的?讹人讹到我身上了,妈个X……”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宋元洲本就不会跟人吵架,更何况是这样激烈的辱骂。期间,他几次尝试着开口解释,却被老太太连珠炮一样的语句堵了回去。

他茫然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只是想要个道歉而已,做错了事不该道歉吗?

周围站着一群人,有指指点点的、有听到动静特意跑过来看傻子的、还有举着手机拍视频的,没人站出来解答宋元洲的疑惑。

他就像是一座被汹涌海水包围的海岛,只差几个浪头就会被彻底吞没。

老太太还在骂:“傻子就是傻子,跟个孩子还计较上了,我呸!”

“我不是傻子。”

宋元洲脑子嗡嗡作响,无力地辩解,可声音都被老太太的高声谩骂盖了下去。正当他手足无措之际,一个甜腻的草莓味冰淇淋忽然从天而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气十足的弧度,啪叽一声砸在了老太太脑袋上。

吵吵嚷嚷的人群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瞬间鸦雀无声。

粉色液体顺着老太太的额头往下滑,顷刻间便填满了她脸上的褶皱,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直到老太太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谁弄的??!这是谁弄的?!!”

“我。”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冬日枝头的第一捧落雪,清冷寒凉。

宋元洲下意识转头,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纯黑的长款风衣,整个人修长挺拔。右手上提着电脑包,像是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神色平淡,姿态从容。只静静看着老太太,就让她不自觉地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老太太色厉内荏地质问。

“哦。”姜行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不小心弄脏了你的头,大惊小怪什么,回家洗洗不就得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憋不住的笑声此起彼伏。

“你、你——”老太太脸色紫涨,指着姜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嗯,我还是个孩子,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计较的。”

老太太横行霸道多年,打遍社区无敌手,还从来没遇到过姜行这样的。有心倚老卖老直接动手,但目光落到他那质感绝佳的风衣上,又缩了回去。

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什么东西。”老太太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到底不敢继纠缠,耷拉着老脸拽着老头和孙子灰溜溜走了。

围观群众也逐渐散去。姜行走到宋元洲面前,问他:“你自己一个人?”

宋元洲呆呆地看着他,条件反射道:“跟我哥。”

姜行又问:“那你哥呢?”

宋元洲转头,不远的前方,宋元淮拎着两瓶矿泉水正小跑着往这边来。

姜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有人管就行,他无意再多停留,冲宋元洲一点头便离开了。

夕阳西下,在天边铺出绚烂的色彩。姜行清瘦的背影融入其中,组成了宋元洲心中最美的一幅画。

后来的很多天,他都固执地在这里守着。想要再遇一次那个人,然后说一句谢谢。

可惜他等到了四季轮回、等到了婴儿开始牙牙学语、等到了一批青春正好的少男少女从大学毕业走向社会,却始终没等到那个人。

那天的事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后就什么都抓不到了。

于是他开始画画,一张又一张。

从姜行黑风衣上的扣子、脸上微小表情,到他手上的电脑包、拂过他鬓角的风,每一张都比前一张更清晰。

宋元洲以为自己不会有再见到姜行的机会了,直到那一天,他牵着闪电站在蔷薇花丛后,看着他拎着一个小小行李箱从外面踏步而来。

那一刻,仿佛跟两年前重合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开了口:“我叫宋元洲。”

等待的那几秒漫长的仿佛足有一个世纪,所幸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蔷薇花瓣飘落的那一刻,他听到他说:“姜行。”

“阿行,”宋元洲捧起他的脸,喃喃,“谢谢你。”

记忆的闸门骤然被打开,当时的场景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姜行想起了那个低着头站在广场中央、光看背影就委屈的不得了的小傻子,莞尔:“原来是你。”

姜建设有句话没说错,他确实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可是那天,就像冥冥中注定一般,他偏偏站出来替他出了头。

没想到他不过是随手为之,却让宋元洲记了这么久。

心里涩涩的,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姜行主动张开指缝,让宋元洲的手指插-进-去,跟他十指相扣:“你在那里等了我多长时间?”

宋元洲摇头说:“不知道。”

他没有数过,只知道衣服从单薄变得厚实再重新归于单薄,如此循环两次之后,他妈强硬地拦住了他。再然后,阿行住进了他家里。

于是,之后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你是傻……”姜行想说你是傻子吗,好像认识宋元洲后,这句话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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